第81章 蘇醒
- 云兮雨兮
- 著手成夏
- 2125字
- 2014-04-30 13:34:46
慕容希眼皮動了動,醒來發現在自己的房間里,處處透著的一股清苦藥味掩蓋了淡淡的血腥。她身上大面積的傷口被綁上布條,重重疊疊的圍了幾層,她抬起笨重的手臂揉了揉眩暈的頭部,扶搖正趴睡在她的床邊,也不知道守了多久。眼睛腫的跟熟透的桃子似的,顯然是哭過。
“……水。”喉嚨火辣辣的,說話不大利索。
“丫頭……”推了推扶搖,見她睡得正香,慕容希不忍心再叫醒,強撐起身體抬手去取床頭的茶水,不料杯子一滑,嘩地碎了,這一動作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好似全身遭無數的針扎過,疼的她直吸氣。
慕容希氣的牙癢癢。什么仇,什么怨。那些人安穩日子過夠了,這次沒能弄死她,他們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扶搖于半夢半醒間,迷糊的抬頭,看見他們家公子正費勁的起身,一手抓住茶壺牛飲似的,登時驚醒,喜極而泣道,“公子,你終于醒了,你睡了足足兩天兩夜。云墨公子抱你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嚇壞我們了,也是虧得他妙手回春的醫術,公子才能好的那么快。”
“是師父救的我。”慕容希絲毫不驚訝。能不費吹灰之力解決那幾個一流殺手的,在她認識的人中,只有云墨。
扶搖嚴肅的點點頭,圓圓的小臉寫滿感激。“這兩日,都是云墨公子親自照料你,施針喂藥,連煎藥的事都沒有假手于人。”
她眉頭跳了跳,一股患得患失的莫名情緒劃過。她生病受傷,師父在床前照顧,從前她覺得尋常不過的事。可是白榕的出現,或者換做別的人,令她突然清醒的意識到,云墨從前往后都不只有她一個徒弟,他也會娶妻生子成家,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師父。
為什么光是這么想想,心里就難過的難以復加。她手掌放于胸口,安撫那窒息般的疼痛。
扶搖察覺她面色有異,著急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希默然地搖搖頭,平復情緒。
“哎呀,我得趕緊去稟告大公子一聲。他們還記掛著你的傷情而寢食不安呢。”
“先等會兒。”慕容希拉住扶搖,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你說,這期間可有發生什么事?把你聽到的,看到的都細細說與我聽。”
“啊?哪有……什么事,公子你想多了,還是安心養病為好。”扶搖轉過身,躲閃著不敢看她的眼睛。
慕容希笑:“丫頭你自小就不會撒謊,心思都寫臉上了。你們越藏著掖著,我只會越擔憂,心氣郁結反而不利于養傷。”
說罷,她劇烈的咳了幾聲。這一咳好似把五臟六腑咳出血來了。
“我說,我說。公子別氣了。”扶搖被嚇的六神無主,一疊聲的應下。
她捂帕吐血,暗暗叫疼。全身火燒火燎的感覺,她是真的疼,本想嚇唬這丫頭,一不小心,假戲真做。
她這時后知后覺的發現,師父調配的藥對療傷有奇效,傷口止血愈合的很快,只是少了茳芒、枳殼、香附、木香、烏藥幾味藥,沒有一丁點的鎮痛作用。要說他老人家忘了放,打死她都不信。一定是故意為之。
慕容希調息靜氣,狀似無意的問:“是宮里來消息了。”
“公子你都知道了。就是你受傷那日,瀾帝派人來慕容家傳了一道圣旨。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公子你即將被冊封為皇后。”
“哦?皇后啊,蕭雨真瞧得起我。也怪不得他們狗急跳墻,要置我于死地。”
慕容成在門外聽見慕容希略帶調侃的聲音,哪里像一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人,他臉上露出少有的喜色,快步入內。“希兒,你醒了。”
“讓大哥擔心了,希兒沒事。”慕容希收斂了方才的張狂,聲音輕快,立即變成一副乖寶寶模樣。
“你只管養好傷,其他的事有大哥在。”慕容成握著慕容希冰涼柔軟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看著自家妹妹神情堅忍,臉色蒼白,瘦的只有巴掌大,定然是在宮里吃了不少苦頭。
她眨眨眼伸出手道:“哥哥你是不是藏了什么東西呀。”
慕容成輕嘆一聲,將袖間的圣旨以及一枚白玉扳指放于她手上:“到底沒瞞過希兒。”
慕容希把圣旨丟在一邊,反復凝視手中的玉扳指良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將扳指套進左手的大拇指:“我嫁。”
慕容成看著她的舉動,蹙眉不贊同道:“莫要胡來,圣旨還未昭告天下,也尚未在朝中傳開,還有轉彎的地步。為兄會去求圣上。”
“我這么做并不全是為了慕容家。”大哥的好意她不是不懂,也著實令她感到窩心。
“你……可是喜歡瀾帝。”慕容成心知她的性子,沒有人能逼她做違背本意的事,方才瞧她摩挲指環的糾結神態,若非全然為了慕容家,回憶起前些日子,瀾帝突臨慕容家,對外說是避暑,其實為了見他妹妹。兩人或許早已相識,彼此有意。循著這條線,慕容成覺得瀾帝對希兒多次的袒護都變的合理。
“啊?”慕容希訝異于他哥的奇思妙想,卻微笑著掩過。誤會了也好。
事情遠沒有冊封后位那么簡單,后位對她而言更像一個燙手山芋。蘇丞月布下的局在逐漸收尾,蕭雨亦然。這些年,兩人朝堂之上明爭暗斗愈加激烈,不少臣子表明是皇帝的臣下,卻是惟丞相命是從。她批奏折的時候就看出來,呈上來的奏章都是經丞相的手。彈劾誰,舉薦誰,軍機要事、各地的民情等,瀾帝看到的,是丞相想讓他看到的。可謂只手遮天。
若是她站對了位置,可保慕容家三世興盛。一旦壓錯了盤,不要說慕容家從此落敗,西樓毀于一旦。所有相關的人很可能性命難保。
兩虎相爭,沒有中立可言,走的這一步不是生棋,便是死棋。大哥何嘗不懂,只是不愿舍棄她。他這是寧可賭上慕容家,也不肯拿她的終身大事去向瀾帝投誠。
慕容希剛支阿搖送走他大哥,順道去東市給她買些小食配著小米粥吃。
她似有感應的朝門口看了眼,心里咯噔一下。紫色的長袍,長身玉立,手上端著一碗藥,背著光影,透著清骨的傲然,玄之又玄。恍惚間,他已跨過門檻,行至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