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開始發呆，開始幻想，開始回憶，甚至認為一切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我重新翻閱那些曾經的短信息，逐字逐句都是無法回頭的過去。他的關心，他的憐愛似乎都成了如今的傷口，一遍一遍地縈繞在我的耳邊。

他說，親愛的一一，要多吃點東西，不要只念著減肥，為了我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他說，親愛的一一，今天有寒流來了，出門記得多搭件外套，不然生病了就不漂亮了。

他說，親愛的一一，真對不起，今年的圣誕節不能陪你一起度過了。我走在這邊的馬路上，看到一棵很漂亮的圣誕樹，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我眼里的你比樹上的那顆星星還要明亮！

他說……

最后一條是分手那天，他約我去我們最常去的那間露天咖啡館。他說，一一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告訴你，我會一直在那里等你，直到你有空過來我們見一面為止。

我看著看著，一抬頭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我會偶爾路過那家咖啡館，還是那個位子，希望還會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安靜的坐在那里，他會微笑著揮著手等我局促地跑到他的面前，然后略帶責備又寵溺的對我說，怎么又遲到了，跑的累不累？趕快坐下休息一下。那種感覺就連咖啡都不用加糖。

可是白楊，為什么我現在加了兩包白糖，兩顆奶球還是覺得咖啡好苦呢？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又一個人來到這里，還是那個位子，還是那種咖啡，只有我一個人。老板好心的端來了你最喜歡的卡布奇諾，笑著問我：“今天怎么輪到你等他了啊？”我點點頭，“我們不小心走散了，我在這里等他回來。”

我從中午等到了晚上，你一直沒有出現，老板不忍的對我說：“要不去他家找找，或許他已經回去了。你怎么不給他打個電話呢？”我笑而不語。

最后，我謝過老板，轉身離開了。我要怎么說你已經不會再出現在那里，我要怎么說你已經不再屬于我了，我要怎么說你懷里已經換人了，我要怎么說我此刻的心痛？

我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就必須經過雙方的同意，而分開卻只需要一方先選擇放棄離開？

我開始喜歡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蜷縮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細數過去。安靜地聽著情歌，我嘗試著想象那些快樂的時光，好像你就在我的眼前一樣，我甚至學著賣火柴的小女孩，點著蠟燭，以為你就會出現。

但是，沒有。

為什么，為什么你沒有出現？連一個影子都沒有，連片刻都沒有。

小潔常常緊緊地抱著我，什么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抱著。我似乎丟了全世界，丟了自己，她很努力的想要幫我找回一切。她說：“莫一一，你不要再這樣，現在無論你做了什么，他都不會知道，何必這樣傷害自己呢？”

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有溫度的軀體，我淡淡地問她，那我應該怎么做？不管我睜開還是閉上眼睛，世界全是他，還有他的那個她恩愛的畫面。我驅散累了，就怎么也提不起勁了。

我小心翼翼地整理有關于他的一切，無論是他的，還是我的，亦或是我們共同擁有的。每一種，每一件都像是枷鎖，越來越多，越來越沉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他的牙刷、他的外套、他的剃須刀；我的帆布鞋、我的圍巾、我的日記本；我們的情侶項鏈、情侶拖鞋、情侶水杯……我一件件收起，卻找不到適合它們的角落。小潔說，扔了吧，永遠的忘記他，不要回憶起，挖空所有有關你們的過去。

我淡淡地笑了：“小潔，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報復？”她愣了一下，輕輕地抱著我，“一一，如果你覺得這樣你會更快樂，那就去做吧。不過，最后你依然還是失去他的，并且只會更忘不掉他。”我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了。我怎么會有這么邪惡的念頭？我瘋了嗎？對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應該在傷口痊愈之后平靜的告訴他，沒關系，我不痛，我不在乎。

我鼓起勇氣，翻開日記本，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到分手當天，我一共寫了三本，幾乎沒有一天落下。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寫下去，直到我們結婚那天，可以作為禮物送給他，告訴他我們這一路走來有多么的不容易。風風雨雨，攜手同行。

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我把它們擱置到床底，我無法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就算把有關他的東西都藏好，但似乎每個角落都有他的身影，甚至是呼吸聲。不過我相信，習慣就好，人生下來本就是孤獨的，我只不過回到了最初的原點，一個人生活罷了。

可是為什么，當我明白這一切的時候，我正舉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讓我魂牽夢縈的聲音。“莫一一……”，不是親愛的，不是一一，是莫一一。良久，我們都沒有說下去的欲望，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咽下去的只有苦澀。

“白楊，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但是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很想問清楚，你可以認真的回答我一次嗎？”我聽到了那頭呼吸的聲音，安靜的可怕，一秒如一世。

“好，你問吧！”白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是因為他也悲傷，所以默默地隱忍著嗎？我知道我們仍然深愛著，可是終究是回不去了。

“白楊，”我已經開始哽咽，為什么一念到他的名字就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呢？“為什么你要出現在我的世界，把我的世界弄得一塌糊涂后就這樣離開呢？為什么？為什么？”最后我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吶喊著。

沒等他口中的答案，我又急又落魄的掛掉了電話。我沒自尊的痛哭著，像是丟了靈魂的布偶，孤單的，無助的蜷縮在角落里，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為他放縱自己。

那么，讓我最后的瘋一次，就一次，從此我的心不愿再被開啟，只要不愛就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