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憶柳思檸
- 輕吟淺唱,華燈初上
- 牛奶叮
- 8203字
- 2014-05-12 10:50:48
我每次早早醒來,雖說是早早,凌夜卻每次都比我早些,每次穿好衣服一開門,便見他同小狐貍在竹子編的躺椅上躺著,搖著扇子。這時,我往往就是道,“你怎么起這么早?”接著便轉身進灶房做早餐,山里沒什么吃的,遍野的竹子同一些野菜,稀有的草藥。早餐一般是熬點粥,在粥里放點干紅棗或是玉米,主食便是蒸小芋頭沾著砂糖吃,綿甜香滑倒是可口,這小芋頭自是上次大約三周前剪水搬來了一大袋。這南瓜藤自發芽生長的倒是極快,許是生長在這仙氣繚繞的紫竹山吧,開始細細的藤曼如今已是粗壯的很,攀著搭的一個竹架子繞成一個綠茵茵的棚子,呆在里頭倒是涼快,就是里面地方小繞不開身,說來,凌夜也在這里住了一周了,傷好了,身子骨看也養的差不多,卻在這里天天這樣住著絲毫沒有提過何時要走。
我站在粥鍋前發呆,手里的調羹慢慢攪著,只聽小狐貍‘嗷嗚’一聲才回過神來,見鍋里的粥煮的濃稠,在看小狐貍可憐兮兮的樣子,時間許是過了些,小狐貍餓了。摸摸小狐貍的腦袋,將粥盛好,從蒸籠里拿出一籠賣相極佳的魚肉竹筍蒸餃,天天吃芋頭還是不行的。把飯菜端到院子里的桌上,回頭看凌夜半躺在躺椅上,閑逸的搖著扇子,我道,“凌夜你如此空閑,何不來幫幫我?之前念你是傷員,如今身子好多了,賴著不走不說,竟還都不幫一把?!痹捴须[隱的怒意讓凌夜挑眉看著我,“什么叫賴著不走?”我白他一眼,“莫要賴賬,也莫要裝糊涂?!绷枰蛊鹕?,修長的身子著著一身雪白的袍子,似乎一塵不染,絕色的臉上冷冰冰的,還想還含著點笑,絕美純凈的似乎不食一點人間煙火。一時失神,不曾注意他已坐在桌邊開吃,無奈,走過去坐下道,“你何時回去?”他卻仿佛聽不到一般,問我,“雀青,你多久沒有回過碧瑤鳳池宮了?”上次,他逼我要交代真實身份,見他也不會害我便實話說了,畢竟這樣救了人,總得互相知道些底細免得不放心,“嗯......”思量了片刻,“時間太久,記不得了,大概有三四萬年了。先前一直在妹妹的別院住著,后來去了桃花園,接著就在紫竹山僻了個院子來了這里?!绷枰裹c點頭,拿勺子風度翩翩的喝下一口粥,道,“我前些日子就想問你,你眼睛下應是沒有那個痣的,怎又有了?”我本能的拿指腹拂過左眼下方,“你以前見過我?我怎不記得?”凌夜一笑,“雀青,抱歉,只是你長的太像我的......故人。”我自是一笑,“無妨,這痣是當時我當時吃了味補藥誰知吃完眼睛這里就多了這個?!绷牧撕芫茫枰瑰羞b的去釣魚,我呢,就是補覺了,最近易倦,夏日便是這樣,方才凌夜提起碧瑤鳳池宮,便就又想起了,碧瑤鳳池宮......我的家鄉,應是那里地位最高的人,只是那時,呵呵。
我的兒時,便是在那里長大的,把我傷的那樣,映像最深的,也便是我那幾個姐姐。記得,那時我才剛剛一萬,還小著,那時便是最重要的時刻,奠定了我法術的屬性和性格。一萬歲以前,我一直是無人問津,默默生存的,直到一萬歲。
我過了一萬歲的生辰,過得平凡,沒有什么特別的慶祝,就是那樣如同平常的,我也不曾找過我阿爹阿娘,因為我大小便知道,憑我的出生,找阿爹阿娘也是閑的,不妨靠自己。我更是不肯去見見我的‘家人’,當然,包括我的幾個姐姐。那天,是過完生日的第二天,聽到消息,我的阿爹阿娘要成親,畢竟,除了如今的天后,我阿爹阿娘,還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女子和我,再無別的純血鳳凰仙,為了下一代純血鳳凰,他們必須結婚,生下至少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將會是未來的仙后,純血,意味著地位,意味著尊貴,我聽著這個消息自然興奮,意味著,我的身份不會凌亂,不會遭人欺侮,我去找了阿爹阿娘,卻換來,他們一句,我非他們的孩子。
呵呵,我也知道當時撫養我的九色鹿碧姬同我說,她看到我,那時我才剛剛出生,一只小鳳凰蜷縮在襁褓里,毛色是耀眼的金色,她便知道我是純血鳳凰,碧姬的丈夫,也就是藍溪鹿的阿爹,在碧姬懷孕一個月后去世了,碧姬把我養大,她死后把藍溪鹿交給了我,我們無處可去,只好去碧瑤鳳池宮碰碰運氣,自是不能拿純血鳳凰為由進入,我們便謀了個小差事找了個地方住。
一萬歲了,只意味著,若我地位確鑿,我將會地位極高,四海八荒都得喚我一聲,上尊神女。無所謂,我不太在乎地位,只是不想活的這般茍且。阿爹阿娘的話,傷的我體無完膚,他們說完那句話時,我沒有哭,更沒有懇求,只是默默離開了。不知為何,他們最終也沒有成婚,大家認為莫不是純血鳳凰將要絕脈,自然不會,就算沒有我,也會有人逼他們成婚,何況現在還有我?不對,有沒有我,其實都沒有太大關系的,即使我是純血鳳凰,何人會信呢,對吧。
我剛出阿娘那里,正碰上我的姐姐,我的大姐姐,鳳雪。她聽到了我同阿娘的一番話,便開始欺凌我,她說了一句話,我記得特別清楚,“是純血鳳凰又如何?活成這樣,還不如我腳下的一只螻蟻。”這句話深深刺在我的心中,我便知道,只有自身強大別人才能夠不欺侮,我就發誓,當初踩在我頭上的人,終會被我踩在腳下。我隱忍了各種踐踏幾萬年,只是等一個時機。
一覺之醒,我想起從前的一切,揉揉太陽穴,輕聲道,“當初的我,修為之高無人可以想象,如今的我,身子骨脆弱至極,連修為都無,這便是我的命吧,罷了,習慣了,我現在挺好,但我怎么能夠甘心,就這樣與世隔絕?就這樣......活著?!?
下了床穿好衣服坐下來,倒了杯茶,手撐著下巴,輕聲道,“若我不是純血鳳凰,是不是比現在好?”心想著睡了這么久,他們也該回來了。跺出屋外,推開了房門,卻不見人,莫不是釣魚忘了時間?倒不用擔心,這里妖魔鬼怪甚少,捉摸著是不是去尋他們,見他們也回來了,我懶懶的道,“凌夜,你們怎么去了這么久?”小狐貍見了我一股腦沖過來,撞在我的腿上,拎起小狐貍,見凌夜放下竹簍,道,“路上瑩白東走走西看看,我便也陪著,耽誤了些時辰。”
我哦了一聲,懶性泛起,道,“去外面吃吧,懶得做飯了?!币娏枰裹c頭答應,便開始掂量吃些什么,聽那凌夜道,“雀青,吃生煎么?”
我抬眸似是碰到了知音,“你也喜歡吃生煎?”凌夜點點頭,念了個咒,便到了離市集不遠的一個地方,走了一會兒便到了生煎鋪,小狐貍被我摟在懷里,到了生煎鋪,我化了個男身,喊道,“兩籠蟹粉生煎?!敝灰娔橇枰拐伊藗€地方坐下來,幫我調好了蘸醋,沒有給我放蒜泥同辣椒,正是奇怪,問道,“你怎知道我不喜吃蒜泥和辣椒?”凌夜一愣,道,“便是隨便調的,想著辣椒蒜泥你自己調?!?
放下疑問,覺著不對,見今日店里人還多,女客人也多,直勾勾的盯著凌夜,果然是我神機妙算,我之所以化作男身,便是想著凌夜那臉生的極俊俏,自是少不了桃花,連我一屆情竇早無的神仙僅能自持,更何況這群人間的小丫頭?若是保持女身同凌夜坐著,還不知要怎么被這些小丫頭的眼神弄怕了。見凌夜不多問我為何化作男身,許是明白我的意思,這家的老板是個又矮又胖的中年女人,后面跟著個垂眸臉紅的小丫頭,再看那老女人走過來,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對生煎的要求,今日老板親自詢問要求倒是讓我受寵若驚,那老板撇著凌夜我便知道這又是托凌夜的福了,真是一塊老少通殺的香餑餑。且不管老板沖著誰來,便宜白沾白不沾,讓蟹粉生煎多湯汁做的味道濃郁些。再看凌夜,被這么多小丫頭盯著竟還淡定自若,不知是他早已習慣,還是我低估了他的境界。
兩籠生煎放在桌上,生煎鼓鼓囊囊的,外皮雪白,尖尖上金黃,看起來甚是可口,夾起一個沾了些醋,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濺,凌夜揮袖一擋,雪白的衣袖上立刻一大塊油漬,我一愣,急忙道自己的不是,凌夜倒是大度,沒有計較,旁邊的小丫頭們用眼神告訴我他們很計較,應是因為我回了凌夜純凈高尚的衣服吧。埋頭開吃,凌夜教養良好的吃著,我們兩個吃相的對比,落在旁人眼中,定是天上地下之別。
兩個穿的香艷的小丫頭膽大的走過來,道,“兩位公子,這不沒了位置,可否同你們擠擠?”抬眸望去,倒是真沒了位置,我們又做了四人桌,若是否決,必定有些絕對不禮貌,再者,也不好拒絕,畢竟是兩個姑娘開口求兩個公子。我和凌夜正是騰了位置,接著吃我們的,不理會旁邊二人,那兩個姑娘許是沒撈著什么桃花,便開始自招桃花。
“公子,可否遞一下醋和辣椒?”這話一聽便是借著這個由頭碰一下凌夜的爪爪,吃吃豆腐什么的,剛抬眸,見凌夜給我使眼色,我白他一眼,遞過去醋和辣椒,見那小丫頭滿是幽怨的看著我,但還甜膩膩的道,“謝謝公子。”我用著巧勁咬了口生煎,湯汁順著貝齒滑入口中,濃香至極,這凌夜真是塊好用的香餑餑。嘖嘖,倒是我裝男身有這樣難看么?被這般嫌棄,定是對面坐了個太絕色的凌夜。
剛吃完一只生煎抬眸一看,見凌夜旁邊那女子竟附在凌夜耳邊說了句什么。仙界魔界倒是開放,未婚先有子也算尋常,但在人間,這般舉動,甚是過頭,莫不是花柳女子?見凌夜嘴角勾起一個寒冷邪魅的弧度,道,“雀青,吃完了便走罷。”我點點頭,實際上,也吃得差不多了,今日生煎分外濃香也分外膩人。
起身欲走,凌夜走在前面,我留了幾步結賬,又很快跟上去,出了生煎鋪,問道,“剛剛那小丫頭給你說了什么???”凌夜停下來,“小丫頭?你好像也是啊?!蔽覟t灑的道,“怎會,憑我的年齡,給剛剛那小丫頭當八百倍的祖宗都夠了?!绷枰剐ΨQ,“怎的?按仙齡算,無非不是個小丫頭?!蔽移财沧欤瑩е『傋灶欁缘刈?,凌夜跟上來,無了方才一身的寒意,道,“說你年輕還不樂意?非得叫你老太婆不是?”我停下腳步道,“行啊,我小丫頭,那你是什么??!”凌夜似是思索了半晌,“你我相差僅幾百歲?!蔽覒械美硭?,道,“到底同你說了些什么?”凌夜無所謂地道,“花樓女子,還能說些什么?”我哦了一聲,道,“你長如此招桃花,恐怕膝下美人萬千吧。”無心一句,卻見凌夜的臉色變了一變,“無一人。”簡單三個字,卻讓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凌夜寒意襲來,“我開這種玩笑有甚意思?”我不解的問道,“仙帝莫不是忘了你,沒有給你定親?”凌夜答道,“有,但是不想?!蔽覔u搖頭,“也是,你長得這般絕色,有何人可以配上你?”
走在半道上,見迎面走來個姑娘,不必說,是我的二姐,微微偏過頭去,能避開便避開吧。二姐似是也懶得理我,便也這樣擦身而過。
遠遠又看到瘋瘋癲癲跑過來的人,一身淺黃色,一看那架勢,我便又是無奈,今日莫不是災星高照?一連遇到兩個極是不愿意見到的熟人,嘖嘖,委實讓人頭疼。那人遠遠朝我喊了一聲,“蘇姐姐!”我即是想要掉頭跑開,又覺得那樣對不住,只好扯出讓人渾身不自在的笑臉,見那人跑的近了些,道,“柳檸啊,你怎得在這?”
柳檸是誰說來話長,我是不愿見柳檸,這更是難說。
柳檸是個檸檬花妖,那時溪鹿同我建這個院子時,整個紫竹山只有這里光禿禿的,不是光禿禿,便是只有這里沒有竹子,這里長了棵矮矮的檸檬樹,葉子小小的,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本說是要砍了的,后來想想,養著以后能乘涼收檸檬,大概過了一兩千年吧,許是因為紫竹山的仙氣,再者住了我,就算我沒有修為,也好歹是個純血鳳凰,竟奇跡般地開了花,那一兩千年一次花都未開,本來想著,或許不是檸檬樹,那花開了滿樹,是金黃色的,花小小的,顏色同檸檬一樣,發著淡淡的味道,還有著驅蚊一效,花敗了,先前也有些蝴蝶蜜蜂的授粉,可是不見長果子,卻見著還開了一朵,還是當初那樣,吐著蕊,我便覺得那花恐是要修成人形了,大概又過了一千年吧,就修成人形了,柳檸便是那朵檸檬花妖,法術不高,卻生的妖麗婀娜,整天話說不完,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什么也不會,便就靠著我,我自是不樂意的,柳檸那丫頭卻最甜的很,左一個好姐姐右一個好姐姐,起初有點效,后來愈覺得這丫頭煩得很,沒法子就領去了人間,給她謀了個小差事做著,誰知剛過了不久,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回來了,剛剛樂得清靜,就又是如此,而且這柳檸還闖了禍,惹到了九色鹿的君王,藍溪鹿的哥哥藍云騁。本是不愿意幫的,看她可憐,再者,怕是釀下妖族和仙族的禍端,便攜了柳檸和藍溪鹿去了九色鹿統領的仙界霧騰嶺。九色鹿這個仙族,雖不是最高仙族,卻地位也是極高,除了最高的鳳族龍族,下來便是九色鹿,鮫人,九尾,還有除了鳳族的唯一鳥族——靈鳥族,所有的鳥仙除了鳳凰都算在靈鳥一類。
到了霧騰嶺,誰知藍云騁非但不在意這個小禍,反倒是看上了柳檸,柳檸一介小小花妖能嫁給九色鹿的君王,那時命好的不能再好,雖做不了正室,卻也好得很了。柳檸自然高高興興出嫁了,我同藍溪鹿權當是造了一段好姻緣。藍溪鹿的父親,正是上一屆的九色鹿君主,她的母親也同為九色鹿,城內因先君主逝世,皇子斗爭的厲害,便懷著藍溪鹿出來避避風頭,碧姬死后我便養大了藍溪鹿,藍溪鹿喚我姐姐,藍云騁也認了藍溪鹿這個妹妹,應是唯一一個妹妹,藍云騁倒是把藍溪鹿寵的很,把我也看的尊敬,也是因為保不準某天我便是未來仙后,畢竟大家都是明眼人,若是純血鳳凰沒有繼承人定是不行的,要么繼續逼迫我的阿爹阿娘,要么就是我,但是阿爹阿娘終是要成婚的,否則下一代純血鳳凰便無了。
柳檸性子瘋癲猖狂,惹了不少事,好在藍云騁癡心一片,也就平了,誰知她那日鬧到了我這里,一個勁的嘲笑我的出身怎么怎么樣,呵呵,原來是知曉了我身份。原是想得過且過,柳檸竟還得寸進尺,說是要我叫她一聲君姬,我自然是不愿的,畢竟若我地位正常,應是她喚我一聲,“上尊神女。”終是忍不了,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是她自己選的,用了以前做的一張縛妖網將她降了去,送到藍云騁面前,我自是只想懲罰她一下,倒是也不愿意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畢竟再怎么說,我還是看著她修成妖的,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感情的,藍云騁倒是態度誠懇,連著給我賠不是,揚言說是要嚴罰,我也明白他下不了手,要借我個臺階下,也便是我意,勸了幾句,藍云騁處事圓滑的很,這件事處理的也極好,給我落了個為人大度,放了柳檸一馬,他自己便也是落下個公平公正,對待自己側妃也一視同仁,我也打心眼里對藍云騁的處事佩服。
我失了修為,損了一顆精元的事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至于剪水同藍溪鹿,每次一問便是支支吾吾言語不清恐是也不太知曉,我本是地位不好,傳出去了,本是不好,若是再傳出這個,那便是雪上加霜,落得個‘廢物’之名,我是純血鳳凰人人知曉,但都以為我還有翻手覆仙界的本事,對我也算不是很過分,對我也還是有三分尊敬,除了鳳氏一族,外界對地位概念清楚不是我不知曉,但我且知,鳳氏一族中早已否認了我的存在,絲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正想方設法逼迫我阿爹阿娘成婚再生孩子,這是遲早的事,但他們也知道,現在仙帝仙后的六個兒子均以成年,仙帝雖人未老但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幾個皇子也明爭暗斗,若某個皇子繼位,未來的仙后不出意外,除了我并無他人,即使阿爹阿娘又生了個孩子,繼位之時畢竟太小,身子骨經不住那仙烙。
柳檸我之所以不想見,便是因那次,這柳檸給那檸檬樹上了藥,我不知,過了幾日,覺得分外渴睡,竟有次睡了一個多月,剪水給我把了脈,那藥竟是瑤睡散,日日吸入鼻中,若是時間長了,恐是要一直睡下去了,我自是生氣的很,砍了檸檬樹燒成了木炭,送到了霧騰嶺,讓柳檸用著,后來想想,愈發覺得做的過了些,不過著實讓人氣得很,我何曾惹到過柳檸,竟是要如此暗算我。
“蘇姐姐,可還是渴睡的很?”柳檸竟是拉住了我的手,絲毫不避嫌與我此時男身。
我朝旁一躲,抽回手,道,“你今日倒是閑逸,在人間轉悠不怕藍云騁擔心?”我頓了頓,終是沒有說下去,本是想宣泄心里的不爽,問問她木炭用的怎樣,但是心想著是否過分。
柳檸朝凌夜欠了欠身子,道,“四殿下萬安?!?
見凌夜默認了,心里更是不快,柳檸套近乎套的還真是順溜的很,竟是管不住嘴,道,“不知那日送去的木炭用著可好?”一說完便意識到說漏了嘴,正捉摸著如何給雙方個臺階下,抬眸一看,見柳檸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她似是咬牙切齒的道,“本君姬用著甚好,還多謝你關心了?!?
我一聽這話,柳檸將自己的身份往上抬啊抬啊,將我貶低,我一笑,道,“那便最好,檸檬木燒木炭用著,不知是不是也會助眠呢?”
柳檸那濃艷的嘴唇動了動,臉上表情極是僵硬,“是有,看來這燒木炭的木材你挑的費心了?!?
這小丫頭嘴倒是巧得很,我道,“哪里,院子里長了棵雜木便砍來燒木炭了,種了棵梧桐樹,葉子大,長得快,開花還極香,遠比那棵看著就蔫蔫似是渴睡,而且讓人渴睡的樹強多了?!辈诲e,砍了那樹覺著院子里空的很便栽了棵梧桐,長的極快。
柳檸搪塞了幾句便抽身離開,望著柳檸慌忙說不下去的樣子,有些得意的道,“兩千多歲的小丫頭還同我斗?!?
凌夜搖搖頭道,“應是你個這般大的神仙,同一個小輩花妖叫什么勁?原以為你脾氣甚好,寬容大度,不曾想這般伶牙俐齒斤斤計較。”
我灑脫的道,“若是讓我寬容大度,我那時慈悲心腸,若是讓我計較,我可以論斤論兩,別想著我平時帶你柔和嘴拙些就想著我口不清齒不靈,像柳檸這般張狂犯上的小丫頭不讓她吃點苦頭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凌夜稱是,接著道,“看出來了,性格多變啊?!?
我覺著不對道,“你怎得認識柳檸?莫不是她同你還結過什么梁子?”
凌夜搖著把繪著梅花的扇子道,“九色鹿君王藍云騁的君姬柳檸,名聲大得很,一個惹事一個平事,搭配甚好的一對鴛鴦,怎會不識得?”
我應了一聲,道,“人家其他六位皇子搶皇位搶的厲害,就你在這里同我度假似的?!?
凌夜卻無所謂的道,“那又如何?你剛剛一言差的甚多,果是你不了解龍族族譜,七個皇子,除我之外,我的五弟冷凌風活得灑脫絲毫不把地位權利當回事,六弟冷凌湘整日風花雪月無心管其他,七弟被寵的不像樣子,分明一萬歲了,卻像個小孩子,三哥一向與世無爭,二哥大哥同我看的極清楚,除我們三人,再無別人可能繼承,至于是誰,那得看父皇,你聽得什么搶皇位純屬瞎扯?!?
我對這事本來無興趣,隨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道,“你這么久沒回去,也沒人來尋,真是稀奇?!?
凌夜道,“我自是打過招呼,不然早就被尋了回去。”
一聽這話便是抱怨,“我莫不是什么都不知?怎得一件事都不曉得?”
凌夜搖著扇子朝前走,“是你本無心知道。”
一想來,我倒還真是,便道了一句,“知我者,凌夜也?!币娮咴谇懊娴牧枰估懔艘幌?,又繼續走著,我便只是覺得他許是因這句話嚇到了吧,或許不是。
我記性差得很,好多好多是都記不清了,連一些‘熟人’只能記個大概輪廓,但是從未像那八千年前的那一個月忘得那么徹底,起初好奇的很,整日問剪水和藍溪鹿,后來也就懶得管了,一個月而已,能發生什么?無非不就是天大的事,讓我折了修為,失了顆精元。
無聊至極啊,我趴在桌上,見凌夜坐在一旁看一本枯燥乏味的破書,就是講道法之類的,想當時,練修為學法術都是無師自通的,本應是興趣盎然地,但之所以覺著乏味,就是因為老早以前,大約兩萬年以前吧,見著個人,叫什么段龑的,是什么玄花派的掌門人,說是看我底子好,要叫我法術,我自是沒有那個興趣,而且這個段龑對道法一提就沒完沒了,就把藍溪鹿推給他,反正藍溪鹿缺個師傅,正好,結果藍溪鹿這丫頭給我看上段龑了,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見小狐貍慢悠悠的從院子外進來,太陽毒的很,悶熱悶熱的,讓人困倦的不行,瞧著南瓜藤有些打蔫,添了些水,看南瓜藤上那曲卷著的嫩藤,想著下午加個涼菜,拿醋同蒜泥拌南瓜藤吃,只要吃生煎不放蒜泥,我對蒜泥還是沒有偏見的,就是討厭辣子的很,辣子讓口腔燒灼著,不知為何那么多人愛吃,莫不是我的口味太過于特別了?
“熱死了?!睙o心一句對天氣的抱怨,卻見凌夜頓了一下翻書的手瞧了眼我,手一揮,我見我們倆之間來了口大缸,里面堆放著一塊塊冰塊,一陣風拂過,覺得頓時那樣涼爽,道了兩聲謝,卻見那凌夜似個木頭樁子沒有任何反應,心里面嘀咕暗罵了幾句,就抱著小狐貍朝冰塊坐得近了些。
小狐貍乖乖呆在我的懷里,凌夜道,“你姐姐快來了,我是就這樣呆著,還是避避嫌?”我一愣,“你怎得知道她來了?”說罷,見我姐姐鳳雪進來,看到我,目光停留在凌夜那里楞了一下,道,“四殿下萬安?!?
不爽,皺起眉頭,道,“你怎知道我在這里?”
卻見鳳雪牛頭不對馬嘴的道,“你怎得又同四殿下待在了一起?”
“什么叫又?”我自是不解,再者,鳳雪是喜歡凌夜還是怎得?竟如此明顯的.....批判我?因我爭風吃醋?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鳳雪正欲說什么,卻見凌夜給鳳雪遞了個眼色,鳳雪不再說話,我便也懶得再追究,“那便先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你怎知道我在這里?”
鳳雪今日說話頗為收斂,定是因為凌夜,應是想給他留下個好映像,“那便是偶然從剪水那里聽來的?!币粋€剪水叫得我發麻,她同剪水是何關系?竟叫的如此親密,而且我也不會相信是她偶然聽來的,更是不會相信剪水會如此大意說出去。
又是懶性發揮,又懶得同她計較,道,“姐姐若只是尋樂子,便去他處吧?!睙o耐心同她計較,甚是無聊,這些姐姐竟還是樂此不疲,委實讓人心煩。
見她走了,才稍微平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