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兒輕輕開口。

“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你不要死好么？”說著，李儇又落下淚來。

這時候，外面卻傳來怒沖沖的一聲高喊。

“姓李的，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來鬧。”

說話的正是杏兒，跟在她身后的自然是季霜和清枝。

三人聞訊匆匆趕來，一進門便看到那兩人緊密的靠在一起，而李儇滿臉的淚。

季霜心中一動，扯住了還要再開口的杏兒。

“我們先出去，等會兒再來。”

語落，便有拉著那兩人離開，急驚風似的，遠遠還聽見杏兒高聲抗議。

“你干什么拉我走，若那王八蛋趁著我們不再欺負甄兒怎么辦？我要留下護著她。”

最后被季霜一句住嘴打斷，幾人的聲音漸漸消逝不可聞。

屋子里又靜了下來，好一會兒，甄兒才又艱難開口。

“若是你心中有愧，大可不必，我早先若是知道那匕首有毒，說什么也不會幫你擋。”

李儇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急急問著。

“我聽菊娘說你得引產去毒，你去了沒有？是不是那毒還沒清干凈？你怎么這么憔悴，你別死好不好？往后我什么都依你。”

甄兒苦笑著搖頭，她求之不得的溫柔，卻在這瀕死之前得到，這代價大得嚇人，想來倒有些諷刺。

見她搖頭，李儇以為她又要拒絕，不等她開口，又急急的說。

“真的，往后我什么都依你，以前是我傻，但我這時候想通了，若是沒有你，我獨活又有什么意思。”咽了口口水，又急急的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知道，你離開這三年，我一直有心要派人尋你，可又怕得知些不好的消息，硬著心腸不找你。我活得像是行尸走肉，終日煎熬著，不曾開懷，不信，不信你問問菊娘。”

甄兒聽著他的話，眼里漸有淚花閃動，強忍下哽咽，冷著臉問他。

“你說的都是真的？”

李儇忙點頭，甄兒又問。

“你再說一次，你為什么怕我死。”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你死了，我就算活著，也不會安生。”

他答的誠摯，甄兒有些動容，又問。

“不是因為我替你中了毒而感動？”

李儇搖頭，“不是。”

“不是因為害我小產而愧疚？不是因為我快死了可憐我？”

“不是。”李儇語氣篤定，隨即又軟著聲音祈求，“你別死。”

像是我說不死就不會死一樣，甄兒又好氣又好笑，微閉了眼，斂住了眼神，也斂住了自己的情緒。

“是怎么想通的？”

李儇想了會兒，才開口。

“我親眼見著我娘親死去，當時那情境傷我至深，一是因著旁人的冷心薄情，二是因為被拋棄，我爹從沒給過我半點溫情，唯一對我好的就是娘親，可她卻狠心拋下我，于是我便恨，恨其他人，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我本以為這輩子都會這么恨下去的，直到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