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的，她睜開眼睛，感覺酸痛的不僅僅是身體，連眼睛都是酸痛的，或許是強硬地忍住眼淚之后的疲憊吧。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周圍，完全是陌生的環境，自打進了這間別墅還沒有仔細地打量它。

她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幾次才站起來，只是感覺兩條腿都沒有了力氣，她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每動一下，渾身都有種被碾碎的痛。

“喂……”她的喉嚨都是干啞的，但是她還是要給關昊打電話，畢竟她沒有讓別人久等的習慣，她必須要道歉，可是她的聲音成了破碎的音節，在空氣中摩擦，沙啞難聽。

“你怎么了？”電話那頭并不是平時那玩笑的聲音，他很焦急，在他的記憶里，張小厘是從來不會遲到的，更不會隨便就放自己的鴿子，他一直擔心她會不會出了什么事，但是她的手機一直都打不通，打到她家還沒有人接，還真是急死了，現在她的聲音怎么這樣了？病了？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了，沒事的，對不起，我失約了。”張小厘很困難地說出這幾句話，沒說一句，都感覺嗓子被撕裂了一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都有些冒冷汗了。

“你真的沒事？”關昊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沒事的樣。

“真沒事，你還不知道我，上班見。”張小厘剛說完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聽到電話那邊關昊的回應，手機就被季少陽奪去了，之后按下了紅色鍵。

那邊的關昊頗感意外，她怎么這么急著掛自己的電話？可是她除了嗓子聽上去有些啞之外，并沒有什么反常。

“這么急著給他掛電話？”季少陽剛剛洗過澡，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很清新的茶香，他臉上的表情卻并不似剛洗完澡那樣的清涼，整個臉冷得像冰塊兒一樣，眉心微微出現一些褶皺，可是唇角還是掛著謝謝的笑容，一直手緊緊地箍著張小厘的手臂，而另一只手卻抓著她的手機，看著剛剛通話的那個名字“阿昊”。

“你把手機還我！”聲音啞了，身體還是很疼痛，說出的話也就沒有了什么底氣。伸出的手臂也有些無力，但是她還是極力地要搶回手機，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隸，即便自己喜歡他，他也不可以這樣去對待自己。

“我不給呢？”季少陽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他現在很享受這種感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在隱忍，自己總是感覺很無奈，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知道的，無論自己怎么對她她還是要堅持，即便是為了她的父母，她還是會堅持，她一直都是這么一個執拗的女孩子，倔強得要死，她從來不肯承認自己做錯了。

“季少陽，我是你的妻子，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張小厘壓抑著所有的情緒，她現在很累，不想和他爭辯些什么，她真的意識到，他對自己的恨或許不只一點半點，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他何必這樣，他們都已經是夫妻了，這樣做有什么必要？

“妻子？”季少陽挑起唇角，微笑著，但是眼睛卻是冷的。他的心疼了，不知道為什么，疼了。他單手挑起她的下巴，太過瘦削，甚至都感覺有些咯手。“我說過的……我會讓你后悔的。”季少陽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的心情，眉心皺的更厲害了。

“后悔了又能怎么樣？離婚嗎？”張小厘唇角彌留的是破碎的笑容，她什么時候開始笑都沒有力氣了？他知道自己是不會和他離婚的，相敬如賓或者是相敬如冰都好，為什么一定要難為自己呢？她就是想不明白，小的時候那個保護自己的少陽哥哥真的是他嗎？

“怎么？同意離婚了？因為他？”季少陽瞟了一眼手機，他不是應該高興的嗎？可是為什么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季少陽，我不會離婚，我知道你和那個叫秦晴的女人的事，我不愿意多管，我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張小厘說出“秦晴”這個名字的時候，心都有些被磨痛了。可是她還是強忍住眼淚，不讓自己哭，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只要身體痛了，心就不會痛了。

“你調查我？”季少陽握住她手腕的手惡狠狠地鉗住她的脖頸，她竟敢調查自己，可是不知怎的心里有種解放的感覺。

“你不應該感覺意外，我總要知道我老公在外邊的女人是誰。”張小厘并沒有掙扎，她知道他不會掐死自己，或許他憤怒了對自己是件好事，若是這段婚姻沒有辦法給他們兩個人幸福的話，或者決裂也是件好事，保持著婚姻的假象，他有絕對的自由，而自己……愛情？她現在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這個男人了，她迷茫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之后，她如果還愛他的話，自己一定是犯賤，可是……她不愿想，若是愛他，她就會受更多的傷害，她寧肯不愛。

“很好，你要對她做什么？”季少陽唇角因為怒氣有些發抖。但是手還是放松了對她的鉗制。

“我什么都不會做。”張小厘微微一笑，這個女孩子想必真的是他所愛的那個，很好，這樣真的很好。她的唇角是苦澀的笑。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季少陽穩定了一下情緒，手機恰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眉心重重地皺了一下，“你在這里不要走，我有點事要解決。”之后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張小厘呆立在原地，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溫柔，這么近的距離，自己聽出了那邊的那個人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秦晴，原來她對他來講，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重要。

之后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離開這里，這個地方自己再也不想踏足了，褶皺的床單上是自己遺留的痛苦，堅強的張小厘一定要把這段不快樂的記憶自動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