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淬的可能是馬桑的毒，不過我不知道您咳嗽是因為什么原因……”她無法解釋哈圖西里的咳嗽，因為馬桑帶來的是呼吸衰竭，哈圖西里的一系列癥狀如此強烈，目前她只能歸咎于毒素過量。

“馬桑？那是什么？”哈圖西里驚愕，不可思議地看著身邊的女子，末了，溫和道：“我的咳嗽從小時候便開始了，漢提里也有這樣的情況，時不時發作幾乎讓我無法喘氣，不過我慶幸穆爾西里從來沒有過。”

“馬桑的毒，一旦過量非常嚴重，但是不管怎樣通常可以用野鴨蛋來解毒……服食與外用……”

“瓦姬特女神果然懂得很多……”沉默了許久，哈圖西里感嘆：“不過也許我真的觸怒了神，野鴨蛋可以解除我的毒，卻也可以加重我的咳嗽，服食野鴨蛋會讓我窒息……”

哮喘……過敏……這算得上是過敏性家族遺傳類哮喘了吧？

若是這樣，哈圖西里的傷勢怕是無力回天了——在這古代，她只知道用野鴨蛋來解馬桑的毒……而其他人，根本對馬桑一無所知！

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床上年老的國王再一次痛苦地皺起眉頭：“孩子，幫我叫庫什克爾來……”

“我馬上就去！”點點頭，她急切地起身。

“漢提里是穆爾西里血脈相承的王兄而并非他毫無關系的王弟這件事，記得幫我保密……另外，幫我盯緊漢提里，若他做了什么威脅到穆爾西里王權的事，由你來決斷漢提里的刑責，就說是我的命令！”哈圖西里的聲音自她身后傳來，不復第一次與她說話事的渾厚，取而代之的是虛弱與苦澀：“無論如何，請將我的訃告推遲……”

無論如何，請將我的訃告推遲……

這句話包容了多少對穆爾西里的關愛，又承載了多少哈圖西里的無奈……從來沒有誰能將自己離世的事這樣決絕地提前交代完，更何況是這樣一個身份的人？

想要赫梯能走向輝煌稱霸小亞細亞，也想極力保住王族最有潛力的繼承者，即使犧牲自己都在所不惜，這一個極有作為的統治者——哈圖西里，背負了整個國家的使命的同時，作為一個鐵血王者，卻也步步為子嗣考慮，為了赫梯得以安穩，忍受了那么多的離別與傷痛；為了掃平穆爾西里繼位的障礙，毀去自己的形象也毫不在乎……

殿外，庫什克爾一直安靜地站著，當她轉述哈圖西里的話時，她又沖她溫柔地笑了笑，布滿皺紋的臉上，神情蒼涼而哀傷。

自此之前，庫什克爾一直表現得大度且釋然，即使面對死亡也并不恐懼擔憂，如今，哈圖西里的身體狀況該是令她無比揪心的事了。

雖然這已經成為了必然，可作為最高女祭司，庫什克爾總會對這樣一位卓有成就的統治者的離去無法釋懷吧？畢竟哈圖西里一世的統治是無可比擬的！

可或許就連這一夜，哈圖西里都熬不過去。

王權過于沉甸，時光轉瞬間，歷史太陰霾，這一刻，她只覺得一切都是那樣蒼白無力！

她也壓根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赫梯之旅，竟會讓她的心情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