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阿特塔莉斯的孩子只比穆爾西里早出世一年，在穆爾西里降生前，我曾屬意把王位給穆爾西里的父親，但是阿特塔莉斯的丈夫卻意圖奪取王位，他并不具有統治者的能力！”哈圖西里停頓了下，急促地呼吸一陣，又緩下神來：“因此我才驅逐他們，阿特塔莉斯并不知道此事，她以為我是在擔心她對王位構成威脅，所以她記恨我……然后是我最疼愛的王嗣病死在征戰后班師回來的途中，當時我悲痛不已，卻并沒有任何質疑……”

“是阿特塔莉斯殺了穆爾西里殿下的父親。”

“是，你說的沒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是我的公主謀殺了我的王子，她竟然對自己的王弟沒有任何感情，這個冷血的女人！”哈圖西里悲傷地仰起頭，試圖將眼眶中彌漫著的淚水收回去：“因為這件事，我總擔心穆爾西里會再遭遇不測，我下令處死阿特塔莉斯的孩子，意圖讓爭奪王位的人避開穆爾西里，我傾盡全力呵護他不讓他有任何機會被病痛折磨，因為我不希望我認定的子嗣再離我而去……”

“我處死的并不是阿特塔莉斯的孩子，我用另一個孩子代替了他，并將阿特塔莉斯的孩子交給庫什克爾帶回烏倫塞穆女神殿撫育了一年，這一年，阿特塔莉斯日日夜夜痛哭，她的悲傷讓她無法再擁有孩子，她后來也曾有過懷有幾個孩子，可他們還沒出世便都夭折了，這更令她傷心，我想這是我唯一做錯的事，我再也不忍心看她傷心下去，于是，我讓庫什克爾把那個孩子帶來，還給她的時候，我說幫她找到了個極為相似的孩子，我以為她會開心起來，卻沒料到加劇了她對我的仇恨……”

“您是意思……那個交由庫什克爾大人撫育的孩子就是……是現在的漢提里？”西塞莉驚訝不已。

年老的國王點點頭，霧氣蒸騰的藍色眼瞳一片冰涼：“從那以后，我就發現阿特塔莉斯明顯變得冷酷起來，我從不知道她是那么精于心計，她不斷挑唆王族對王位的爭斗，她也慫恿其他人對穆爾西里下手，攪得整個王族烏煙瘴氣，我以為她是想在其他人爭斗得兩敗俱傷時她從中獲利，卻沒料到……那時候我不敢插手這一切，怕整個赫梯掀起動亂，也怕給穆爾西里樹敵，所以我假裝不那么在意他，后來在他稍稍長大后將他送出赫梯。”

“這是穆爾西里殿下流亡在外的原因？”

“若他不在王宮，指向他的矛頭就會少幾個，就算阿特塔莉斯遣人追殺穆爾西里，他也遠遠要比留在涅薩安全得多，我已經老了，護佑不了他了。”哈圖西里嘆了口氣：“就像那些時刻盯緊我想要伺機奪取王位的貴族們說的一樣，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精神了，是回光返照。”

“您……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我并不是赫梯人也不會……”有一瞬間懵了，她傻傻地問。

“因為我覺得自己堅持不到穆爾西里那孩子回來的時候了。”哈圖西里笑了一下，蓄著的胡須恰恰遮掩了他的表情，迫使這一個肌肉牽動略略有些蒼涼味道：“你看看你手腕上的那個臂環，那是庫什克爾當初在神的指引下打造給穆爾西里的父親的，穆爾西里離開涅薩的時候我親自將這只臂環為他戴上，他跟我說過這將會是他唯一最珍視的物品，我也想著有一天我可以再見到這只臂環，那時候它也許會被戴在穆爾西里的王妃身上，你瞧，它與你是多么相襯……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