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天氣開始變得有些寒冷起來，不知不覺已經進入這一年的最后一兩個月了，重慶的冬天不算冷，但小月還是習慣了每天都開著電烤火爐上網，這樣的感覺很愜意。關于繪畫，自己的感覺越來越好，開始有很大的進步了，她也知道對某些人，心在一天天冷卻，雖然從來沒有說出來過，但在夜深人靜時，總會想起某個人到心痛，想想那些過去，再看看現在，那種無言的傷痛在最深處，不能說，不會說，也不可以說。

有時候，兩個人都在線上，但彼此只是打了個招呼，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小月習慣性的邊聽著音樂邊玩兒，有時會放下手里的事情，鼠標不自覺的會點開小妖所在的組，移到小妖的頭像上去，就那么看著他的頭像，靜靜的看著。好幾次，小月都會發現，小妖正聽著和自己一樣的音樂，原來他是和自己同步在聽音樂，原來他也會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兩個人無言的傾訴了相思，那樣的時候小月還是會心動。

老公最近越來越有些迷戀自己，小月也改變了很多，會在夜里想讓他牽著自己的手，會主動的從后面去擁著老公入睡，雖然真的不滿意自己的婚姻，可是，老公對自己是忠誠的，雖然他不知道如何表達愛意，雖然他沒有情趣，甚至情商基本上為零，但是這個男人卻相當的顧家，他只要每天辛苦回家后看到她在家里，他就很開心，就這么簡單的一個男人，有時候小月真的象在疼一個孩子一樣的照顧他。好幾次夜里，老公睡得恍恍惚惚的，卻習慣的伸出手來感覺小月的存在，這讓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的小月忽然的有了一種心靈的滿足。

那天，小妖問小月最近怎樣？小月說還好了，老公會幫著自己做一些家務了，晚上睡覺會不自覺的伸出手來找自己。小妖忽然的沒了下文，小月也不當回事兒，隔了一陣子，小妖又上線了，他說他吃醋了，很不舒服，他不想別人碰她，哪怕是她老公，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能陪在自己身邊，讓自己來疼來愛，來呵護，卻天天躺在別的男人身邊，小妖抓狂了，忽然的不開心起來，噼哩啪啦打出了好長串的話來，小月應接不暇，不知從哪一句開始回起。被小妖如此的在乎多少讓小月有些虛榮心得到滿足，可是，又能怎樣？只能說他是個自私的家伙，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小妖說了一大通話后，說今天特想喝酒，他要出去喝酒了。小月說你不管家里的她了？現在這樣的時候還是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在家。小妖說管她的，小月就好著急。一會兒小月又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賤了，人家的家事都要去管？

正好有朋友來約自己出去唱歌，老公說去嘛，不要喝酒哦。去唱歌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才唱了兩三首歌，就被大家敬了好多酒，看來歌是不能點了，干脆聽別人唱吧。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幾杯酒下肚，小月忽然有了喝酒的感覺了，所以當別人再來找自已碰酒的時候，小月沒怎么推卻，一杯一杯的喝起來。上衛生間的時候，小月覺得有些站不起來了，頭暈暈的，但是有個念頭卻一直在腦海里晃動，那就是給小妖留言。于是，小月拿出手機，給小妖留了一些話，知道小妖已經回到家了，就問可不可以打電話，小妖說可以。撥通了小妖的電話，小妖說沒喝多少就回家了，看到她打的電話就下樓來接的，小月語無倫次的說了些話，自己都搞不清楚想表達什么，小妖在那邊也干著急，問和哪些人在喝酒，讓她趕緊回家去。也許酒精在作崇吧，小月說著說著哭了起來，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對著衛生間里面無數的鏡子，小月恍惚中看到無數張淚臉，這張美麗的臉龐上卻掛滿了淚水，她很想止住眼淚，卻無法控制。小妖在那邊不停的跟她道歉，說都是自己對不起小月，讓她這么痛苦的。但是他愛她，小妖不停的對小月說我真的愛你，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讓我這么的動心過，這輩子也只有你一個女人讓我這么深愛，我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了，你是個好女人，無比的優秀，可是我配不上你，我真的不配、、、

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朋友送回家的，只知道第二天起來拿起手機翻看到昨晚的那些留言，頓時后悔不已。自己怎么那樣呀？太丟人了。其實走到現在，這段感情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大家各自都應該放下了。可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眷念著什么，就是無法放下，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很多東西都回不去了，可就是放不下，究竟是放不下什么呢？是不甘心嗎？不甘心這么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就這么夭折？

整整一天，小月都呆在家里，哪也沒去，有時候就靜靜的坐在電腦前，把從前和小妖的聊天記錄翻出來看，一頁一頁往下拉，還有那些郵箱里小妖寫給自己的，自己寫給小妖的那些信件，還有那個有關小妖所有東西的文件夾，他為自己生日唱的那首歌，還有語音信箱里他說過的話，他的富有播音員的帶有磁性的聲音。還有和他的那些分分合合，仿佛夢一場般，卻又如此真實的展現在小月的面前，小月忽然想把小妖的所有照片做成一本電子相冊。

晚上老公回家了，陰沉著臉，對昨晚小月喝醉酒極不高興。小月自己也好難為情，是呀，家庭主婦出去喝得大醉的回來，老公肯定臉上無光呀，小月知道自己做錯事了，趕緊的忙著弄晚飯，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小月忽然釋然了，是呀，還是好好的守住自己這段走了十多年的婚姻吧。是該回頭了，一切的一切都應該結束了。雖然沒有結果，但是小月不后悔，這么真心的去表達自己的內心情感，體會愛人和被愛的幸福，也是一種收獲，人生也沒什么遺憾了，至少我愛過別人，也被別人愛過了。所以，趁老公熟睡后，小月把做好的小妖的電子相冊傳給了他，從第一張見到小妖的本來面目，到最后一張小妖去寫生用手機拍的半邊臉頭像，還有那張小妖一個人在公交車上拍的紀念照，每一張照片里小月都配有文字敘述。然后小月對小妖說，一切的一切都該停止了，謝謝有過小妖，謝謝小妖的愛，如果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那么就不要刪掉彼此的QQ號，如果覺得沒必要，那么就刪了吧、、、、

當這些話被手指在ENTE鍵上輕輕一敲就發送出去的瞬間，小月無聲的哭了，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哭？為了什么而哭？反正小月就無聲的哭了，到最后離開電腦，跑到衛生間對著鏡子無聲的抽泣，終于，放開了手、、、、、

一連幾天，小妖那邊都沒任何反應，有時候他也會在線，但他不會再跟小月打招呼，小月也努力的讓自己去做別的事情，不再去看小妖在干嘛？小妖的簽名變得很快，都是些無厘頭的語言，讓小月搞不明白。小月不知道小妖這樣算什么，默默的接受了小月的決定？還是不表態？反正兩個人都沒誰主動去找過誰說話，只是如果小月在聽音樂，那么小妖一定會和她同步在聽著她聽的那些歌。

這樣的日子過得有些煎熬，但小月必須讓自己挺過去，不然永遠都沒個頭的。就這樣彼此默默的注視就好，知道對方還在就好，知道彼此還好就好。那天，小月主動的去打了個招呼，小妖冷冷的回應了一兩句，小月試探性的想問問小妖怎么想的，小妖立馬就翻了臉，他說不談這些，好了，我現在有事，然后就拜拜下了。小月感覺到了小妖的冰冷，她的心如墜冰窟，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小月以為，分手后彼此真的可以成為朋友，可能嗎？可以嗎？難道自己錯了？

每天打開電腦或是外出用手機登陸QQ時，都會看小妖在不在線，看到他在線，心里就莫名的安心，暖暖的。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到了年底了，和小妖都認識了半年多了，那天去媽媽家，小月一直用手機上網登的QQ，看到小妖在線的，雖然大家都沒相互打招呼，可是小月的心里還是挺開心的。吃了午飯后從媽媽家回來，打開電腦，習慣性的去點小妖所在的組，沒了？再找一遍，真沒有。小月忽然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他刪掉自己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徹底放手。小月心里無比的難過，她知道小妖這樣的決定肯定是鐵了心的，她了解他，他脆弱的內心經不起一點點打擊，更別說小月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講，無疑于當頭一棒呀。小月記得以前曾經把小妖的Q號抄下來過，她認真的記了小妖的Q號，然后搜索，打開個人資料，見到小妖的簽名是這一句：丟了幸福的豬。不懂，還是不懂什么意思。不過大概是有些后悔的意思吧。也覺得自己豬頭的意思吧？小月亂了，整個的亂了，原來失去了小妖會讓自己這樣的慌亂，會讓自己覺得心被掏空了？

接下的日子里，每天小月都習慣性的去搜索小妖的Q號，然后看個性簽名，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何意義？也不知道這樣做什么意思？她就是無休止的重復著這件事。原來，以為自己放下了這段情，卻放不下這個人，那些回憶永遠的烙在了心底，揮之不去，總會去翻看他的照片，還有那些彼此留下的文字，坐在客廳看電視，會忽然的走神，記起自己曾經愜意的躺在沙發上和他接電話，在衛生間洗澡，閉著眼也會記起自己不知多少的次的悄悄躲在這里跟他電話聊天，一個人散步到那片空地，會記起曾經在夜里一個人拿著電話和他訴說著相思，在這塊空地上走來走去，漫無目的，卻又幸福無比。到處都充滿了他的回憶，雖然他遠在天涯，可是，怎么自己的世界里，空氣中都飄著他的味道呀？

原來，失去會這么的讓人痛徹心扉。更傷悲的是在別人面前還得裝作什么事兒沒有，這是何等的殘酷呀？小月整個人都變了，朋友約了出去玩也不去，就躲在家里畫畫，每天不停的畫著，似乎這樣就可以忘掉那些人或事。

十二月三十一號，這一年最后的一天，小月出門辦事，忽然收到小妖的短信，問小月要家里的地址，說他正在給她刻兩方印章，因為上次去他那里看他的時候，沒有刻成，所以一直惦記著欠她印章，小月冷冷的看完短信，沒理會。可是他又接著發來兩條，小月有些坐不住了，干脆找出他的電話號碼，遲疑了幾秒后鎮定了一下，給他撥了過去，小妖接了，還是那磁性的聲音，小月覺得自己差點要窒息了，他在電話那邊笑著，聽起來好象挺開心，他說你一定要把地址給我，這是我的心愿，我一定要完成。開始小月還是委經委宛的推卻，可是他執意要送，小月說好，我掛了電話把地址發給你吧。

掛了電話，小月還是把家里的住址發給他了，她想，他不會拿自己的地址做什么的吧？她相信他也不會有什么吧。他很快回了謝謝過來。在回去的車上，因為第二天就是元旦，所以車上人很擁擠，小月覺得很悶，拿出電話，不知覺的還是給小妖打過去了，他說他已經在等著拿印章了，過后就去發貨到重慶來。話說完了，兩個人有短時間的沉默，但是好象都不愿意掛電話，小月忽然的想最后再見他一面，于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就這樣要求了，可是小妖說還是算了吧。小月覺得好尷尬。可是想最后見一面小妖的想法卻越來越濃，最后小妖都有些遲疑了，一會兒說好吧，一會兒又說干脆我來重慶見你吧，我都沒來過重慶呢。最后，小妖還是堅決的否定了，反正最后一次，不如不見。小月說真的不見嗎？小妖堅定的說不見。小月含著眼淚對小妖說，那好，今天是我們認識的這一年最后的一天，我們就在這一天徹底的了斷了吧。我不會再愛你了。掛了電話，小月覺得自己好暈好暈、、、心痛到不能呼吸了、、、、、、

幾天過后，收到了小妖寄來的印章，包裝得很仔細，密實。好大的兩枚印章，一個名章，一個閑章，小月對老公說是一個畫友送的，老公還開玩笑說，這么大的印章，得等到你畫八尺的畫才用得到吧。細細收好印章，小月給小妖發了信息，謝謝他的印章，收到。從此兩個人形同陌路，除了電話號碼和來電顯示頭像還保存在手機里。時間永遠的定格在了2011年12月31日、、、

數月后的某一天清晨，忽然的在搜索欄里打出丟了幸福的豬幾個字，按回車，出現了一系列的相關信息，原來是姜玉陽的一首歌，小月不喜歡聽這種風格的歌曲，但她還是仔細的聽完了這首歌，當看到顯示出來的歌詞

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選擇退出

因為愛你所以讓你

選一個更好的歸宿

我求你別再說我太殘酷

誰能甘心認輸

把自己的愛丟到了別處

誰能體會這撕心的苦

如果愛情的路還可以再鋪

我不會讓你再為我哭

如今剩一個沒用到不可原諒

弄丟了自己的幸福的豬

當初愛到末路我選擇退出

如今看這份愛丟的糊涂

如果上天能給機會重新付出

我愿意放棄一切押上所有賭注

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選擇退出、、、、、、

小月的心痛了，有什么鋒利的東西劃過最深的地方，傻小子，你這個傻小子，你就是我的幸福知道嗎？你就是我想要的幸福知道吧？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經以為不會再被觸動的某些東西再一次無法遏制的從身體的各個地方涌了出來，小妖，你這個傻瓜。我們是永遠都不會老的妖精組合知道嗎？小妖，你這個傻瓜。

打開音樂，隨機播放的正好是小妖最愛的那首倉央嘉措的《見或不見》，不知道彼此在今生還能不能有交集，也許，見或不見，情都在那里增不減吧？小妖，讓我們默然相愛，靜寂喜歡吧。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里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里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里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