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右手顫抖的覆上我帶妝的臉龐，心跳的是那么激烈。

也許，是因為他無法相信忽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竟會是他做夢都想再見到的人。

“是你？”

“怎么？”

妃雅抬眸，“你不希望見到我嗎？你不高興嗎？”

“高興？！”

怎么會呢？

怎么會高興的起來呢。

她嘴里口口聲聲念的不都只有銀亞斯嗎？

即使知道那個人早就已經不存在，即使知道她找到自己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今生。

即使……

有那么多的即使……

“涉，我等待你十個世紀才等到一次和你相聚的機會。可是……為什么從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出你的喜悅？”我的手浮上他蒼白的臉龐，竟是這樣憔悴。

“我很高興。”

“因為……曾經無數個夜晚，我在夢里面看到你。可……我現在倒寧愿依舊在夢里看見的你。”我的手僵在一邊，我不懂……不懂他話里面的意思。

難道說，他不希望自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倒寧愿擁有一個飄渺虛無的夢境？

滴答——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去，在兩個人的心里都留下了蒼老的痕跡。

最后。

涉笑著撥開我還停在他臉上的手。

轉過頭，抬手擦去眼角一絲絲不聽話流出的淚水。

望向我的雙眼，眸里面探出的神色那么蒼涼。

“如果，明知道我只是你心里某一個人的替代品，我也必須假裝很高興。或者干脆選擇假裝自己不清楚那個人的存在，假裝以為你愛的人是我，假裝……自己，是一個傻子。”

接著。

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一下子被炸開了，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有種不祥的感覺。

世界也一下子變得特別的安靜。

我清楚看到他的眼眸里，那里面有一種感情，叫做怨恨。

但我假裝不知。

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

涉和亞斯，原本就是同一個人。

那么她愛的人是他或者亞斯又有什么不同呢？

抬頭望著外面的黑幕，星星全都消失不見，他諷刺的笑了。

“你是妃雅，你主宰了銀亞斯一世的命運，現在又想來主宰我的命運嗎？”

我不敢抬頭。

因為，害怕看到他眼神里的鄙夷。

“你活了一千年，甚至更遙遠的日子……”

“你禁錮了他一世，卻選擇等待他千年，你曾經發誓要找到他，讓他回到你的身邊……”

“他曾經留下一個夢，一個美麗卻也悲傷的夢境。我從夢里面無意看見了你，無意愛上了你，我曾經很渴望你真正出現在我面前，哪怕……我只是一個替身。”

此刻，早已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可……當你真的站到我面前，我卻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么偉大。”

“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只是一個替身，而你……圖蘭多斯?妃雅，你怎么可以那么堂而皇之的進入我的生活，試圖左右我的人生。你怎么可以，拿我對你的愛……來傷害我。”

“但，我卻還是渴望……遇上你。”

——無聲。

時間過去了多久。

我不知道，我幾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那現在，我不是……就在你面前。”

“不！不一樣的。”

他嘶吼，眼睛里充滿了血絲，臉上的淚痕也清晰可見。

“不一樣的，如果你不是圖蘭多斯?妃雅，如果你們只是長的很像，如果你不是那個我夢里面看到的女子，如果你不是……”

——我才能允許自己愛上你。

涉閉上眼，最后的那句話哽在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