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睡嗎？”

“……”

我沒有回答，只是皺眉看向每一個人，“你呢，我親愛的修柏，你希望我還睡嗎？”

面對妃雅，修柏永遠表現的如此鎮定，放佛他原本就應該為保護他們三人而活一般：“我親愛的女王陛下。如果你蘇醒的唯一理由還是那個男人，如果你醒過來依舊還半死不活，如果你醒過來可我們卻依舊回不到最初，如果你醒過來卻忘記了你自己究竟是誰，那……你睡吧，我寧愿用自己的永生來守著你的棺木，寧愿跟著你下到地獄，至少那樣……你是屬于我們的。”

——或者，屬于我的。

這是多嚴重的控訴，是多么深沉的哀怨，是多么無奈的請求。

可仍然無法浮起修柏半點思緒。

呵……

修柏還是修柏，歲月使他變得益發穩重，卻磨不掉他堅韌的角。

平淡的，像是在觀賞死人。

“好狠吶，修柏。”

笑著轉過頭望向美拉和千特，“你們，和修柏一樣嗎？”

“公主……”

——嘻。

美拉的擁抱依舊淘氣，依舊溫暖。“我想公主醒著，一千個一萬個想。只要公主還愛著美拉……還愛，只不過……”

“什么？”

“只不過，修柏的那一句話，如果你醒了還半死不活。心里只有那個男人，那么……那么美拉在公主心里算什么？修柏算什么？千特又算什么？是你說……是你說的會愛我們一輩子。可是公主，你的一輩子好短，你的一輩子換了我們十個世紀的等待。可是……就算我們這樣子的等待，也依舊無法和銀亞斯相比。美拉知道……永遠比不上。”

垂下的頭，已經看不到表情，只聽到眼淚掉進冰棺里。

叮咚——叮咚——

其實，我很想告訴美拉，那是兩種不同的感情。

她依舊愛著他們，深沉的愛并且會永遠都愛他們，不會改變。只是，這種愛還沒有刻入骨髓無法銘心。

總有一天，他們會懂。

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一樣的種族，一樣的吸血鬼。

松開的手。

伸向千特，蒼白的臉上蒙上一絲請求。

千特單膝跪地，“我的公主殿下，千特會永遠陪伴在你身側，無論你去什么地方。天堂，我跟。地獄，我隨。因為只有你存在的地方，才有我生存下去的價值。”

瞧。

多么動聽的話。

可這動聽的話里面卻只有服從

——除了服從，還是服從。

那么，

在你們的心里，我是怎么樣的存在？

余暉照在身上，暖暖的。

秋千高高低低，溫柔的。

薔薇血腥艷紅，張揚的。

他們。還在身邊。

……冷淡的。

空氣中，依然是午后紅茶的芳香，和一千年前一摸一樣的味道。人還在，沒有衰老的跡象，沒有分離的苦惱，改變的——

是你對我的愛，

我對你一如既往。

亞斯，whereareyou？

你在哪里？

在哪里？

在哪里？

……

“妃雅。”

轟——隆——隆——

打雷了。

明明下午還那么好的天氣，晚上已經電閃雷鳴。

好像。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總是這樣看著外面的雨，太過熟悉的味道，太過熟悉的雨。

“是你在哭嗎？”

涉愣了一下，誰？是誰再哭？

為什么會忽然想起她，只是下雨了而已，難道是因為剛才的夢嗎？

因為夢里面的她，也哭了。

懷表冰涼涼的擱在胸膛，為何，你再也無法帶我去那個夜晚，那個開滿薔薇花，卻令人心碎的夜晚。

“妃雅，如果我就是他。那個你抱住一整晚不愿意開放的他，那個自稱是我前世的他……如果我真的是他，你會找到我嗎？”

外面的雨有股酸酸的味道。

和衣讓自己陷進床里，只當是你溫柔抱住了我。

緊緊抓住懷表，貼近心口最近的那個地方。

求求你。

再……讓我看到她。

哪怕。

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