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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妮可的華麗冒險(上)

妮可的身體漸漸恢復了。雖然活動的空間僅局限在盧比小小的房間里,但是相比于沒有自由的回收站,這里已經(jīng)是自由的天堂了。早上,盧比隨父母到“幸運工廠”工作,主要負責蘿卜精靈N的日常護理和賽前準備。晚上,盧比會按時回來,帶著足夠妮可生活一天的食物和水。

盧比與大多數(shù)的犬族人不一樣,他話特別少,大多的時候在沉默,在語言天賦上,他更接近于蘿卜精靈。而妮可屬于那種天生充滿活力的蘿卜精靈,即使不會說話,它也會通過豐富的面部表情和聽不懂意義的鳴叫聲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想法。這個特點給早已習慣安靜的盧比家?guī)砹诵┞闊脦状伪R比爸爸來敲盧比房間的門,詢問他是否聽到什么吵鬧聲。盧比的沉默和拙于言辭讓他非常從容地應對這種情況,不用騙人,也不用解釋,就可以避免質問和糾纏。但是盧比也不得不給妮可戴上口罩,防止興奮過度或被噩夢驚醒的妮可歇斯底里的叫聲不會驚擾到其他的犬族人。

妮可在盧比房間的每一天是在等待焦慮和幸福溫暖中度過的。每當盧比出門,關上房間的門,妮可就跳上窗臺上眺望河對岸富麗堂皇的“幸運工廠”,那是盧比工作的地方。盧比在工廠里需要換上統(tǒng)一的制服嗎?或者還是穿著剛出門時那件暗紫色的長袍?盧比的工作是怎么樣的呢?他會不會因為偷懶被監(jiān)工體罰呢?他中午吃什么呢?分量夠嗎,能吃飽嗎?他在那里有朋友嗎?真希望他能有一個可以暢談的朋友,他的話太少了。他在工廠是否也會有個像回收站的烏麗一樣奮不顧身幫助他的朋友呢?

烏麗,回收站的烏麗,奮不顧身幫助自己的烏麗,很多次出現(xiàn)在噩夢中的血肉模糊的烏麗,妮可在醒來的時光一直不敢想的烏麗。現(xiàn)在妮可記起來了,心中騰起無限的悲涼。在回收站的時候,妮可和烏麗曾多次幻想過逃離回收站的美好日子,遇到一個善良勇敢的犬族人,有幸被他豢養(yǎng),被寵愛,被保護,忘記過去所有痛苦。現(xiàn)在只有妮可逃出來了,在警報拉響的一霎,妮可記住了烏麗的眼神,堅定地告訴它:逃出去了就永遠別回來了。妮可不會也不敢再回到如煉獄一般的回收站了。但妮可想知道逃離之后,烏麗有沒有被查出來,現(xiàn)在還好嗎?這些都是盧比無法告訴妮可的,或者他無法弄懂妮可的肢體語言在表達什么意思,或者他只是不關心。大多數(shù)犬族人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都不關心。

妮可看看這個給過它溫暖和保護的房間,想著給過它食物和陪伴的盧比,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壓抑。蘿卜精靈是不允許要求太多的,但是有一個很必須,那就是契約。正如妮可在回收站的出生證明,就說明妮可歸回收站所有,今后的一切都要以回收站利益為主。如果有一天妮可被販賣或被幸運的豢養(yǎng),那個犬族人同樣會給妮可一個契約,從此妮可只能忠心對待自己的主人。蘿卜精靈的世界很簡單,它們需要安全感,一個契約帶來的安全感。那個契約可能是個承諾,可能是種默許,可能是心有靈犀的認可。妮可首先毀了自己在回收站的契約,它逃跑出來了,它渴望遇到一個疼惜保護自己的犬族人,給自己幸福的契約,但是沒有。盧比沒有做,或者根本不愿意去做,他沒有義務,但他一定知道承諾對蘿卜精靈的重要性,只是他仍然沒有這樣做。這樣以來,盧比的房間對于妮可來說就是一個臨時避難所,它不知道盧比什么時候會下達驅逐令,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再次踏上逃亡之路,或者更加糟糕,它被騙了或正在被騙,正逐漸走向狡猾的犬族人設的一個圈套,抓它回回收站或者更糟糕,直接制做蘿卜精靈培養(yǎng)基的營養(yǎng)液。

這讓妮可內心驟然沉入谷底,危險、絕望、恐懼占據(jù)了這個敏感脆弱的蘿卜精靈的心。它需要被救贖,如果不是盧比,那只能是它自己。它悲涼地望著這個自己待了數(shù)十個夜晚的房間,嗅著房間里散發(fā)的淡淡的水百合香味,是盧比身上的味道,它決定要離開,不是逃離,是冒險,給自己幸福契約的華麗冒險。妮可給盧比留了一張簡筆畫,大意告訴他它離開了,帶著今天的食物,還有盧比成人禮的短刀。它躍出窗戶跳入河中,河水微涼,浸沒了妮可整個身體,它義無反顧向前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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