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的效率……真是驚人啊。”聽著斥候的匯報，雷厲的臉色很不好看。剛才勝利的喜悅，也被接下來的消息沖淡了。根據斥候的反饋，雷厲發現他們來時的路已經被封鎖。顯然，一些潰逃的怨靈已經將情報送到了敵人的高層指揮中。

怨靈們的反應速度遠遠出乎雷厲的預料。這才過了多久，在前線的怨靈就已經采取了行動。就這種情況看來，留給雷厲的路已經不多了。

“長官，陳家嶺的路上也出現了大量敵軍，足足三千人。現在只剩下潛棧和北坡兩條路可以走了。”

“淺棧和北坡不考慮了。”雷厲蹲在地上研究著地圖，伸手指了指標著魯鎮的地方問道，“這里有多少人？”

“人不多，只有四百，但都是強力怨靈，我們要帶下來也夠嗆，足夠敵人援軍到達了。長官，為什么不走潛棧和北坡呢？那里并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斥候長不解地開口問道，但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潛棧離敵人營地才三十里，雖然沒有布置防守，但是肯定有大量的暗哨。我們才剛到肯定就會被敵人發現。到時候，只要一支火怨鐵蹄過來就能讓我們全滅。北坡那里……北坡確實沒有守軍，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北坡上面，應該就是敵人的指揮部。”

語不驚人死不休，雷厲竟然斷言敵人指揮部的位置，這可把在場的眾軍官嚇了一跳。對于屬下的反應，雷厲卻表示很鎮定。因為在一場戰爭中最為關鍵的，便是統帥指揮。一支部隊，無論有多強，失去指揮之后都沒有意義了。毫不夸張地說，指揮部一旦淪陷，那么戰爭就沒有懸念了。聽到敵人指揮部的消息，所有的軍官都在同一時間沸騰了。只要能端掉敵人指揮部，就算自己搭上了小命又如何？從出川的那一刻起，川軍眾將士就已經將自己視作死人了。要么凱旋而歸，要么戰死沙場！

“將軍！真么嗎！？”

“機會啊將軍！”

“打下來！不管損失多少，一定要打下來！”

“都給我把嘴閉上，聽好了。”難得一個教育手下的機會，雷厲非常淡定地在地圖上點了點上次伏擊的地點，然后一直到北坡的頂處劃了條直線：“從打完那場伏擊到現在才過去多久？敵人的反應這么快，而且能夠調動這么多兵力，只能說明一點，敵人的指揮部就在附近，而且還是級別很高的指揮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部署，推算一下，敵人的指揮部絕對在四百里內。”

“可是長官，這四百里內適合的高地不止一處啊。”秦書突然開口道。

“注意，這些兵力到位的時間。這兩處，”雷厲說著指了指北坡頂端左右兩個支點，“是同時調動。還有這里，也是，他們幾乎是同時出動，他們接到命令的時間是相同的。這說明，指揮部距離這幾處的距離，一定是相等的。這么個三角形放在這里，還看不出中心在哪里么？”

對于雷厲大膽的推理，眾將士一個個都是驚嘆不已。

“如果不這么假設，就無法解釋敵人為何不在北坡設防。敵人下了近萬兵力的本，怎么可能留下漏洞？怨靈雖然沒有腦子，但是還不知犯這種錯誤，干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軍團級別的指揮部，至少有一百頭以上的四十級怨靈。這種戰斗力，干掉我們跟玩兒似的。所以，我們的退路已經封死，現在唯有鋌而走險，強行突破。”

卻是，如果北坡真的是敵人的指揮部，那么這里的虛實就不是營級的斥候能夠摸清楚的了。那些負責指揮部的四十級怨靈，隨便拉出來一個就是一騎當百。雷厲可是很清楚四十級怨靈的力量，那可是相當于一名靈現修者的存在。修者的力量在戰場上多么可怕，就齊銘來說，一個人干掉二三百個警衛是毫無壓力的。

“通知下去，每人只留一天的口糧，除了作戰必需物品外全部丟棄。我們現在就從魯鎮突圍！”

“是，長官！”

不成功，便成仁。只有抱著這種破釜沉舟的氣勢，才有可能殺出一條生路。

客觀來說，雷厲剛才的分析非常精彩。他剛才的表現，說明了他已經是一位合格的師級指揮官了。但是，他的極限也僅止步于此了。有一點他沒有算到，那就是，能夠在不妨礙總體進攻計劃的前提下布置出如此嚴密圍捕計劃的家伙，怎么可能連魯鎮的疏忽都沒有想到？不出意外的話，魯鎮才是最大的一個坑，那里，將是警衛營的葬身之地。

示敵以弱，很簡單的道理。但是這個時候的雷厲，卻沒有反應過來。事實上，這個看上去簡單淺顯的計謀很少有人能夠看得清白。事實上，即便是看出來了，能夠有所選擇的人卻也不多。文秀就是能夠看清大勢的其中一個，很不幸的是，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一年之期，眼看就要到了，但是他的計劃卻還很遠。

即便他已經找了個借口把齊銘支走，即便他已經留下了很多后手，結果都不會改變。一年之期一到，陸西風確實有能力，徹底將聯軍瓦解。

“很不甘心？”陸西風端坐于蒼穹之上的王座中，欣賞著文秀最后的掙扎。軍官下派？撒下希望的種子？“無謂的掙扎。如果你最后的手段只是這些的話，那可就枉費我對你的期待了啊。”

看著圣主大人在那里自言自語，無首有些無可奈何。高高在上的圣主大人，無所不能的圣主大人，竟然在關注著遙遠的徐州戰區！？確實，徐州站區是八大戰區之一，但是從來沒有人將那里放在心上。無論是怨靈方面還是聯軍方面都很清楚，徐州站區的戰斗一直都只不過是做戲而已。在那里是爭不出什么結果的。因為怨靈根本無法攻破徐州，而聯軍也不可能以徐州為跳板攻擊怨靈。真正的主戰場一直都是在東面戰區和推進戰區。

眼下人類內部動蕩不安，即便是徐州真的面臨威脅，聯軍也并不真的擔心。怨靈抽那么多兵力打徐州反倒是東面戰區的機會，事實上軍部還在考慮著組織一次反擊。當初陸西風下令要抽調大量兵力進攻徐州的時候無首就極力反對，因為那里實在不是什么重要的戰場。

軍部可能不在乎，無首可能不在乎，但是看破了陸西風計劃的文秀不能不在乎，看破了文秀應對計劃的陸西風也不能不在乎。

因為在徐州，埋藏著文秀為人類準備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