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zhàn)——廉娟的城府
秦兵東出攻魏頗有戰(zhàn)果，然，同盟趙軍自相殘殺之后兵力大損，樂乘敗走，廉頗降魏。這讓秦軍變成了孤軍深入，且魏國傳出要命廉頗、信陵君為將的消息。呂不韋很是擔心，便命前線秦軍收兵了，如果信陵君再度出山，沒準又是一場五國合縱。
信陵君此人一天不除，對秦國就是一個禍患！！！放眼天下才德兼?zhèn)洌阋宰屃袊鄯囊参ㄓ写巳肆耍巳艘坏┲匦略谖簢茩?quán)，不但大秦東出受挫，甚至可能會遭到列國的反撲，危及秦國本土。
這個問題涉及秦國的生死存亡，在這個問題上呂不韋、嬴政兩大集團達成了共識。信陵君必除之！此事由呂不韋的情報機構(gòu)全權(quán)負責(zé)，嬴政大致猜到了呂不韋的計劃，除去一國賢臣，最好的方法就是借用他效忠的國君之手！借刀殺人！
廷議散去之后嬴政去了后宮，去錦云宮找姬冰卻撲了個空，宮人稟報姬冰去了楚夫人那里。嬴政暗暗嘆了一口氣，知道她在寧馨宮中，嬴政必然會去，姬冰的良苦用心自己豈會不知道，她三天兩頭去寧馨那邊，無非是想讓嬴政也多去陪陪寧馨。
嬴政倒了寧馨的鳳儀宮前，暗暗皺眉，有點不想進去，因為看門口的侍女、內(nèi)侍和軟轎，嬴政知道里面不止寧馨和姬冰，還有趙夫人！
但是侍女都已經(jīng)進去通報了，自己半路折回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走了。
“參見大王~”嬴政后宮的三夫人進入齊聚一堂，見三個俏麗佳人一齊向自己行禮，嬴政卻高興不起來，在他看來趙夫人完全是多余的，自己來后宮無非就是放松一下，和貼心之人說說體己話，但是很顯然至少在嬴政心目中，這個趙夫人是外人！
“免禮~”嬴政步入宮中，三夫人和侍女、內(nèi)侍也紛紛魚貫而入。
“今日趙夫人怎么也有雅興來鳳儀宮啊？”嬴政皮笑肉不笑地冷問道。
“太后娘娘說楚夫人才德兼?zhèn)洌舜笸踔t內(nèi)助，讓臣妾沒事常來問安，向姐姐多多學(xué)習(xí)。”趙夫人謙恭說著，眼睛卻是不是嫵媚多姿地拋向嬴政。
“問安問完了吧，那就回你自己宮中去吧。”嬴政沒好氣地說道，話里話外用趙太后來壓自己，嬴政平生最恨被人威脅，“還不滾！”
“大王~妹妹是一番好意來看看臣妾，您不要對她這么兇嘛。”寧馨見趙夫人眼眶通紅，于心不忍便出來打圓場了。
其實看這位趙家公主，雖然行事刁蠻任性，且說話尖酸刻薄，目中無人，但是也還算秉性純良吧，至少不是太有城府心機的女人。
“是啊，大王。您這樣責(zé)怪趙夫人，那不是也在責(zé)怪臣妾嘛，臣妾也是來向馨兒姐姐問安的。”姬冰也解圍道。
“用不著你們假惺惺！！”趙夫人的脾氣也上來了，連給秦王問安都沒有問，便哭著跑了出去。
原本趙姬讓他來這里只是聽說姬冰時常來看楚夫人，而她們兩人在的地方嬴政必然也會常來，趙姬只是想給趙夫人與嬴政制造機會，所以才強迫趙夫人來鳳儀宮多走動，而且楚夫人寧馨待人是出了名的和善識大體，若能和楚夫人結(jié)盟，不但可以得到楚夫人手中新楚系勢力的幫助，也有了和燕夫人一斗的本錢。
趙姬是用心良苦，可惜這個趙夫人無腦，辜負了趙姬的一番苦心。
“早就可以走了。”嬴政撇了撇嘴一臉厭煩地看了一眼趙夫人跑出去的門。
“大王，其實趙夫人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她加入秦宮向來也非她本意，也是個可憐女子，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這里。大王你何必對她如此兇呢。”姬冰微微蹙眉道。
“冰兒妹妹，大王這么做為了誰，你還看不出來？”寧馨掩面微笑。
見姬冰一臉茫然，寧馨說道，“還不是為了妹妹你，大王是有意讓后宮知道，你才是秦王的專寵，別人想都別想取代你的位置。你幫趙夫人說好話，難道是不想要專寵，想要大王雨露均沾不成？”
姬冰被寧馨說得臉頰緋紅，雖然男子三妻四妾在這時代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尋常百姓尚且納妾成風(fēng)，帝王后宮有個幾千妃嬪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是試問天下那個女子不想身邊的男人對自己情有獨鐘呢，作為一個嬪妃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那更是每個后宮女子的夢想。秦宮之中只有姬冰做到了這一點。
“怎么？你們莫非聚在這里盤算著讓寡人每夜雨露均沾之事？”趙夫人走后，嬴政心情大好，笑道。
“那是早晚之事。”寧馨和嬴政都在笑，但是姬冰卻很認真、平靜地說道，“自古君王多薄情，冰兒可沒想過能專寵一輩子。”
“說什么傻話呢！”嬴政笑著刮了一下姬冰的鼻子挑.逗道。
“臣妾現(xiàn)在姿容尚可，有幸得到大王寵幸，但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臣妾容顏衰老，芳華不再，那時臣妾還敢奢望什么專寵嗎？大王能逢年過節(jié)來看臣妾一次，臣妾便感激不盡了。說到底，妃嬪也不過是以色侍君，待年老色衰，還何談恩寵？”姬冰說得很認真，似乎不像是氣話，更像是在感慨嘆息。
“冰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今天姬冰的樣子很是反常，嬴政很擔心地說道。
寧馨小心翼翼地把嬴政拉到一邊，附在耳邊說，“燕國傳來消息，燕王要廢掉燕王后，準備立楚女為后。”
楚女是燕國二王子的母妃，燕王的寵姬。嬴政知道呂不韋在燕國造勢準備廢掉太子丹，讓燕王立燕國二王子為太子，這事于大秦有利，嬴政也在暗中讓蔡澤等人協(xié)助呂不韋的人完成此事。而燕王后是此計劃的最大阻礙，她憑借一己之力竟然應(yīng)是把此事頂住了。所以朝中不少人便把矛頭對準了他，燕王后被廢之事，恐怕嬴政也有一定責(zé)任。
嬴政走到姬冰身旁溫柔地把姬冰攬在懷里，笑著說道，“傻瓜，今生寡人只傾心你一人，弱水三千，而寡人只取一瓢飲，而你便是那一瓢。你老了，寡人不是也老了嗎？只要你不嫌棄寡人就好了。”
燕王廢后的事給姬冰很大的震撼，她對男人的忠誠產(chǎn)生了懷疑，當初父王對母后也做出過嬴政此時說的類似承諾，但是現(xiàn)在呢......父王去的姬妾越來越多，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年老色衰的母后每日獨守空房，顧影自憐。她很怕，很怕自己也會有母后那一天，很怕嬴政有一天也會這么對自己......
“你還不信？那寡人明日就下詔，后宮不再擴招一人。除了你，把現(xiàn)在的后宮嬪妃全部廢了......”
嬴政話說一半姬冰就趕忙堵住了嬴政的嘴，姬冰當然知道嬴政說得出做得到，但是他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寧馨姐姐還站在一邊呢，她也是嬴政的嬪妃啊！當著她的面，說廢掉其他后宮嬪妃，幸虧寧馨是大度之人，而且知道嬴政說這話的前因后果，若傳到別的嬪妃耳朵里，指不定說出什么不堪的話咒罵姬冰狐媚惑主呢。
寧馨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嘆了一口氣，“冰兒妹妹，大王話都說這份上了，難道你還不放心？”
姬冰因為自己剛剛逼得嬴政說出廢掉后宮的話，一時無地自容不知道怎么面對一直視自己為姐妹的寧馨。
“你再不說話，大王沒準可就真下詔廢嬪妃了哦。”寧馨微微一笑。
“此事萬萬不可！”姬冰情急之下并未留意寧馨臉色的表情，聽她這么說以為她真生氣了，趕忙對嬴政說道。
嬴政和寧馨不禁撲哧一笑，紅著臉的姬冰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其實那三百嬪妃也好，姐姐我也好，都只不過是你的陪襯罷了。大王的心你還不了解嗎？”寧馨笑著勸說姬冰，“難道你覺得趙夫人等人可以從你手中搶走大王嗎？你未免對自己太沒自信了。”
嬴政聽著心中很不是滋味，寧馨一心都在為了自己，甚至可以為了自己高興而把自己推到姬冰身邊。她確實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了。
“姐姐......”姬冰羞愧難當，她又怎會聽不出寧馨話中的成全之意，她對嬴政的愛不比自己淺，但是她卻從未和自己爭過什么。
“不過別忘了姐姐剛剛提醒過你的事情。”寧馨說道。
“你們在聊什么？和趙夫人一起聊的？”嬴政有些好奇了。
“再她來之前聊的。就聊聊后宮之事。”
“后宮之事？”嬴政怎么越聽越有些迷糊了，寧馨的口氣很敷衍，似乎在掩飾什么。
“姐姐讓我防范小人，當心......”
“冰兒！”寧馨等了姬冰一眼，姬冰自知失言，趕緊閉嘴了。
“當心誰？后宮有人要加害冰兒！”嬴政立刻警覺起來了，此時可非同小可，自己怎么能讓姬冰陷入險境呢，若有人要對姬冰不利，必須今早除之，“是趙夫人嗎！”
“她雖然刁蠻無理，在后宮橫行霸道，但是她毫無城府，若說威脅，她也知會被人利用，變成他人手中的刀罷了，后宮可怕的是那種會拿這種刀的人。”寧馨說道。
“那是誰？”嬴政瞇縫著眼睛問道。
“大王，真想知道？”
嬴政點了點頭。
“娟姬！”寧馨冷冷道。
“怎么可能，廉娟秉性善良，舉止溫柔，怎么會害姬冰呢，寡人待她不薄啊！不可能！”嬴政驚訝地反駁道。
“臣妾沒說她害冰兒，只是她不是一個簡單之人。”寧馨說道，“表面上柔柔弱弱，心無城府，但是實則做事心細如塵，謀劃步步為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此話怎講？”嬴政還是不敢相信。
“大王可記得驪山行宮前她的失足？大王覺得那是巧合嗎？”
嬴政微微凝眉，“不是巧合？”
“臣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不過聽大王說過你和她第二次巧遇，臣妾就有些懷疑了，臣妾命人查過，她曾經(jīng)送重禮給大王身邊的內(nèi)侍，所以她在大王途徑的路上吹簫和大王再次偶遇可能并不是什么偶然。”寧馨笑道，“到目前為止，這還只是一般嬪妃爭寵的手段。”
“她還做過什么？”嬴政有些好奇了。
“還記的錦云宮大宴嗎？她向來示弱，被趙夫人奚落本不足為奇，但是冰兒妹妹心地善良出手幫她解圍，但是她卻沒有知恩圖報之心，你們還記得她與冰兒妹妹合奏時，吹奏的曲目吧？”
“《廣陵散》！”
“沒錯，《廣陵散》。試問一個如此柔弱之人怎么會談如此殺氣縱橫的曲目呢，而且這一曲目殺伐之氣極重，若冰兒妹妹也以《廣陵散》相配，到時候傳出去，在后宮彈奏如此殺機四伏贊頌刺客的曲目，恐怕就會傳言妹妹恐對大王不利云云之類的說法了。就算妹妹不以《廣陵散》相配，與此曲相配也是極難的，妹妹若非即興改編《水仙操》配合了她的《廣陵散》妹妹也至少會當眾出丑。”寧馨的音律造詣雖然不及姬冰，但也不會遜色秦宮的琴師，她深知那首《廣陵散》配合的難度，當天聽出廉娟吹奏《廣陵散》時，寧馨便已經(jīng)起疑，懷疑廉娟的用心了。
對待一個好心幫自己解圍的人，竟然不思感恩，還用這種拖人下水的方法暗算對方，寧馨當時得出的結(jié)論是——此人絕非善類！
“姐姐，會不會是你多心了。或許廉娟只是一時情急吹錯了曲目呢。”姬冰似乎不愿相信這樣柔弱的女子會有如此心機。
“若真只是情急之下吹錯曲子，她會一個音都沒有吹錯不說，還吹得如此平穩(wěn)？”寧馨冷笑。
姬冰和嬴政沉默了。
“大王還記得廉頗降魏之事吧。”
“那事怎么了？”
“大王收買郭開之事有點心思的人就能想明白，大王還讓她寫信勸降，她會不明白廉頗被逼出趙國是大王所為嗎？而且如果廉頗順從新趙王的旨意回到邯鄲，亦或是和樂乘交兵戰(zhàn)敗，那他就會死。大王的計策很可能會害死廉頗，但是作為孫女的廉娟，竟然對此閉口不言，大王心中有愧，想要送她去大梁和廉頗團聚。但是她卻依然堅持要留在秦宮。”寧馨頓了頓，“這樣的女子，大王覺得不可怕嗎？”
嬴政一驚，自己確實忽略了這些事！自己是坑害廉頗的主謀，如今廉頗背叛背井離鄉(xiāng)，客居大梁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當中稍有不慎廉頗甚至可能性命堪憂，但是廉娟卻愿意呆在自己這個陷害她祖父的罪魁禍首身邊盡心伺候，這確實讓人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