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夜里的少年
- 燃燒的冢—旁觀者
- 曼珠殘荷
- 2218字
- 2012-08-12 21:38:47
那都是阮世璜愛吃的菜。
然后我轉身看著正在整理廚具的李愛蓮,她的背輕輕的佝僂著,顯得有幾分憔悴。而且扎起的長發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有絲絲的白發。
我仿佛聽見了她微微的嘆息聲,又仿佛是沒有聽見。誰知道呢,難道是我的錯覺。
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阮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對面巨大的液晶電視的屏幕,我掃了一眼,是熱播之中的《喜羊羊與灰太狼》,巨大的電視屏幕中有巨大的聲音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美羊羊那種甜得發膩的聲音,這個時候我看像陷在軟綿的沙發之中左手拿著黑色的半舊的遙控器,右手拿著智能拼圖的阮謄,有那么一瞬間的厭惡。
他總是習慣于把電視的聲音開到很大,就像是古老的村莊里那種巨大的喇叭發出的古怪的聒噪的聲響。這一點,他無疑是完全繼承了阮世璜的不良基因,在阮世璜在家的大部分的時間里,總能聽到各種新聞頻道的時事政事,貌似自己比奧巴馬希拉里還要忙。他們從來在這個時候不會考慮除他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想法和感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自己,或者家里其他的人都是空氣。
好像你,只是他們的一個隨便的附屬品而已。這一點讓我感到深深的厭惡。
看著他的側面,竟然和阮世璜那樣的相似。而我自己一點兒也不像阮世璜和李愛蓮,至少在樣貌上是的。
于是我以前總是千萬次的懷疑我是他們夫妻兩個不知道從什么犄角旮旯撿回來的。
在我慌神的瞬間,李愛蓮已經從主臥室里出來看著站著一動不動的傻樣子,道:“怎么不去洗澡?”
”哦?”,我看著已經換上粉色百合睡袍的李愛蓮,道:“今天不想洗了,我睡覺去了。”
回到臥室之后,取下頭發上的黑色的頭繩,馬馬虎虎的換上睡衣,就倒在床上,胡亂的抱著被子的一角把頭深深的埋進去,是真的很瞌睡的樣子但是大腦又是那樣的清醒,一切的畫面都一幀一幀的從我的腦際滑過,就像是追風箏的少年。我的耳邊隱隱約約依然是巨大的從客廳傳來的電視里的聲音。
我睜著眼睛看著這個黑暗的房間以及從窗簾的縫隙射進來的點點絲絲縷縷的月光。時間點點滴滴就這樣耗在無聊的發呆和干瞪眼之上。
本來用來睡覺的夜晚就這樣被我給好好的浪費了。
我聽到白色的墻上掛著的鐘表里發出的聲音,秒針、分針、時針的聲音清脆而緊扣人心。每一次跳動都闖進我的心里。因為睡不著而數著一只又一只的綿羊。
漸漸的客廳中的聲音消失了,就像是嘎然而斷的琴弦。就像是課堂上沒有寫完的作文,習慣了方才的嘈雜。這一刻的寂靜反而讓人覺得難受和窒息的壓抑。
然后是穿著拖鞋走動的聲音,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關燈的聲音。
阮謄睡了,我知道。
只是這樣的深夜,阮世璜還沒有回來。這樣靜下來的家,靜下來的房子之中好像從來都沒有一個叫阮世璜的人的存在,就好像被暴風雨席卷之后的干凈的沙灘,原來留在那里的腳印已經消失的蕩然無存,就好像你根本就沒有在上面走過一樣。
但是,我還是在這樣似睡非睡的夢魘狀態之下,在這樣的空氣中聞到了阮世璜的氣息,他就像是伏地魔一樣,他總會出現在哈利波特出現的任何地方。
悲傷和壓抑的氣息。
不知道我為什么會下床會來到窗前為什么會拉開窗戶上面那厚重的簾幕,貌似是真的睡不著,貌似是因為心中太過壓抑而難過,或者是為了看看阮世璜是不是正好走到樓下忘記帶了鑰匙、、、、、、
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現在我在想,如果那一天的晚上,如果我不下床不走到窗戶邊不拉開窗簾,就不會發生那樣尷尬的事情。
但是所有的事情還是義無返顧的發生了
拉開窗簾的時候,一低頭看到了站在樓下不斷徘徊的少年,陽光般出現在夢中的少年,路燈下他來回的走動,他裸露在外面的長長的胳膊在柔和的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健康的顏色,在他抬起頭來看著窗簾后面的我的時候,他微微一笑,上顎處兩個漂亮的小虎牙泛著溫柔的氣息,對,他就是西城。黑色的短發,精壯的肌肉,修長的穿著藍色牛仔褲的腿,穿著白色的比我大出好多的鞋子。
那樣優秀的少年。
一想到白天的時候他帶給我的羞辱,我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然而,為什么還是會心跳加速,在他抬起頭看著18曾樓上面某個普通窗戶后面的再普通不過的我的臉的時候,在他沖著我微笑的時候,為什么還是會感動呢。
再往下看的時候他伸出手沖我招手,然后地上被無限拉長的他的身影也隨著招了招手。
我看見他張開嘴,說著唇語。他說:“阮妗,我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喜歡你。”
我不知道為什么在下一刻我就躡手躡腳的打開我臥室的門,穿過黑暗的客廳,打開大門,沖了下去。
當我赤著腳丫,披頭散發,一身隨隨便便的睡衣走出電梯的一瞬間,我問我自己,既然那樣恨他,還要這樣慌張和感動的不顧一切的跑下來。
然后走出小區的大門,面對這個深夜里出現在我家樓下的少年。
“西城,你這算什么?這到底算什么?為什么還要在我已經快要把你的臉龐忘記的時候再次回來?既然已經選擇了卉翡,還要這樣對我?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今日又為什么那樣羞辱我,一點兒自尊也不舍得留給我?這就是你西城做人的方式嗎?這就是你做人的一貫風格嗎、、、、、、”
“作什么總是一意孤行,從來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好啊,你背著我和我最好的閨蜜好上了,我的前男友一轉眼變成了我好朋友的男朋友,我可以接受。但是白天你竟然那樣說我,我只是想問,在你心中我真的是那樣咄咄逼人的形象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在說什么,因為我已經不再清醒了。我赤著的腳丫踩著有著白天余溫的水泥路上,就像是一個不斷噴射毒液的失控的蜥蜴面對著站在我面前的美少年。
而我發現不管我說什么,面前的少年的臉上總是掛著神秘的微笑,這讓我想到了達芬奇畫筆下的蒙娜麗莎。
而這個少年的笑,卻比蒙娜麗莎多了幾分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