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按照陶曄給的地址趕到玻璃家時，他還在門前跪著，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屋里的空調(diào)開得很足，但他周圍的木質(zhì)地板上卻是有一小堆汗?jié)n。身邊還站著一個少年，想來就是陶曄。

很多年后，當(dāng)我再次在街頭與陶曄相遇，彼此寒磣幾句吃了個飯，餐桌我提及第一次見到他模樣的時候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你是不知道當(dāng)時我有多震驚，因為你的聲音那么彪悍，人卻柔弱地跟個小受一般，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板怕是同志見了都撲上去了。”

我稍稍喘了口氣，走到玻璃身邊陪同他一起跪了下來。他家很大很華麗，樓上樓下加起來恐怕有好幾百個平方，裝修也十分有品位，想來傳言非虛，是個非富即貴的家庭。

房門緊緊閉著，絲毫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陶曄一拍額頭，作勢往后一倒說道：“哦買噶，小姐啊，我叫你來是來勸他的，不是來做幫兇的。伯父那個性子你們就算跪到明天晚上也是沒用。更何況這次的事情關(guān)系到他兒子的……”

“葉子，你閉嘴。”玻璃開口制止了他后面的話。

我抬頭疑惑道：“關(guān)系到他兒子的什么？”

“呃，沒什么。反正我有點后悔叫你來就是了。”

我低下頭，沒有再搭話。年輕的時候總是覺得偶爾靠靠朋友也不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又何必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況且，或許對于玻璃那個小氣的父親來說，幾十萬真的不是什么很大的問題。

終究是年輕了，不懂得，有些時候那些人情債是永遠(yuǎn)還不清的。

陶曄嘆了口氣，走到沙發(fā)旁邊坐了下來。

氣氛瞬間有些沉悶，我在玻璃身邊跪著，腦海里一片空白，玻璃始終沒有側(cè)過頭來看我一眼，他的姿勢很端正，怕是已經(jīng)僵硬了。

陶曄又躁動起來，開始在我們周圍來回走動，最后像是下來什么重要的決定一般大呼：“伯父，你快出來，琉璃他好像要暈倒了！”

門終于不負(fù)眾望打開了，李叔叔滿臉焦慮的表情在看到玻璃還端正地跪在那里之后瞬間變得嚴(yán)肅，他瞥了陶曄一眼，后者低下了頭，然后對著玻璃身邊的我道：“你就是張靜吧，你跟我進(jìn)來。”

玻璃突然變得激動，“爸，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不能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我是你老子！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愛跪就跪著吧，等你媽回來了我再收拾你。”

我作勢要站起，玻璃一把扯住我的手，他的力氣大得嚇人，不一會我淂手腕上已經(jīng)呈現(xiàn)大片的淤青。

“爸爸，我知道你的苦心，但是恕兒子不孝吧，我想你也年輕過，應(yīng)該能體諒我的心情，如果實在不肯幫我們，那我就不打擾了。”他的口氣生疏的相個陌生人，我望見李叔叔眼睛里盛滿了不可置信和受傷，顫抖著手指著玻璃：“你……你……好，好，我生的好兒子啊……”

玻璃不再說話，撐著我的身體站了起來，牽著我離去。

李叔叔也沒有挽留我們，跨出門的那一剎那，我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他還是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玻璃的背影，滿目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