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臨近你才知道自己有多留念
- 恨不能帶你入天堂
- 蘇洱
- 1911字
- 2012-06-08 13:27:06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沈倩雯做到什么地步，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我。嘮叨著我的衣食住行，就如同兒時我保護沈凌一樣。
大一剛開學的時候我很沉默，整天埋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軍訓過后還是只有宿舍的幾個女的認識我。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們班在競選班干部，本來與我無關，但是競選班長的只有沈倩雯一個人，助理輔導員便隨意抽了兩個學號，出門沒看黃歷的我就是其中一個。
沈倩雯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名字被點到我那一臉迷糊的萌樣。
然后她就笑了。其實當時的我挺無辜的，莫名奇妙被點到名字，又莫名奇妙被人唏笑，在稍微了解情況后就被推向講臺。
我是盯著沈倩雯的眼，張揚著把趙頊灌輸給我的企業管理知識搬出來嚇唬講臺下的那群孩子的.
絲毫沒有腹稿，什么都說，且點到為止。完畢后鞠躬走下臺。
掌聲過后，毫無疑問我當選了。
沈倩雯一邊叫囂著說我是一個奇女子，一邊融入我的世界。
我們宿舍同棟不同層，自那以后她每天著著性感的絲綢睡衣，頭發亂糟糟踢踏著拖鞋在我寢室招搖過市。
其實友情真的不需要什么感動人心的初衷，或許僅僅只是建立在同類這個字眼上。
離沈倩雯被警察拘留已經有三天了。周麗放言要是不湊齊50萬一定會告死她。
她只有個獨居在鄉下的大伯，也只跟我走的近一些。我想，若是湊不出這五十萬，她的人生也就跟著那張臉走了。
四個人中最有錢的是玻璃，他一口氣提出了十萬，“這是我的壓歲錢，你先拿去吧。”
我收好卡，說了句謝謝。
臉一直很臭的眼鏡突然蹦了起來，“謝她妹，嗎的，她缺錢可以和老子說一聲啊，現在毀了別人不說還毀了自個。一個女的進過監獄，你說她將來的男人怎么看她啊。
玻璃起身摁下了他，“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還是想想辦法要緊。
小靜，周麗說給我們多久時間籌錢？”
“一個月”
三人都沉默了。眼鏡率先起身，掏出皮夾丟出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我生日，這三萬是我這個學期剩下三個月的生活費。”
說完就推門走出了雙層巴士。我隔著玻璃窗看見他伸手像是要攔出租車，卻又立刻放了下來徒步離開。
我突然覺得好無力，低下頭抱住自己的膝蓋。
玻璃輕輕環住我的手臂，我靠在他懷里，他的鎖骨硌得我生疼，于是我放聲哭了起來，“李琉璃，沒事長那么瘦干嘛，硌得我好疼。我好疼。
我感覺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但他始終沒說話。
出了雙層巴士我感覺頭有點暈，玻璃執意送我回寢室，一路無言。
走至宿舍門口，他停了下來，伸手把我額前的發撫至耳后，“小靜，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
夕陽打在他的臉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皮膚上柔柔的茸毛。
很多年后，每當我努力想回憶他溫柔的模樣，這個畫面就會跳入我的大腦。
回到宿舍，我就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他說沈倩雯想見我。
我換了一身衣服，拜托同寢的于慧幫我留意兼職后，就往警察局趕去。
出租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我想到了趙頊，當初沈凌要跳江時候，我也是如今這般不知所錯，只得站在她的身后拿起手機撥給他。過往的車輛都好奇地停了下來，沈凌站在欄桿外側，定定地望著我。我手忙腳亂握不住手機的樣子一定滑稽透了，她好像暫時忘記了自己是來自殺的，只是用瞅小丑的眼光望著我。
趙頊趕來后來不及喘一口氣，沈凌就縱身跳了下去，我大叫著沖過去想抓住她的手，趙頊死死地抱住了我。
“靜靜，如果今天我死在這里，你就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了。你猜猜我是想死還是想活。”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跟著跳了下去。我安慰一邊自己，沒事的沒事的，趙頊水性那么好，一定沒事的。一邊小聲地啜泣，原來沈凌是這么剛硬的人，一折就斷。
人群中已經有人撥打了110和120，那一刻我的思維簡直就是漿糊，連趙頊跳下去之后根本沒有任何動作都不知道。
從醫院醒來之后，沈凌就患有輕微的強迫癥。直至一年后才康復。
我們一直保持著不咸不淡的關系，她說直到跳下去，才知道什么東西對自己是最重要。
不到死亡臨近，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留念這個世界。
事到如今，我知道自己已經不會再聯系趙頊。
不回頭，是離開一個人所下的第一個，也是最艱難的一個決定。
沈倩雯蒼老了許多，她沒有化妝，低著頭，我的視線粘著她腕上的手銬。
“我大伯......知道我的事了嗎？”
我迅速搖頭，隨后想到她看不到，便輕聲道，“你放心，他還不知道。”
她突然抬起頭，“張靜，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嗎？”
“我相信你。真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過這又有什么用呢。我這輩子，恐怕就這么毀了吧。”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別怕，我一定想辦法湊錢讓你出來。”
她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突然蹦了起來，“算了，沒事，反正我沒爹沒媽，一輩子呆在這里也挺不錯的。至少不用擔心畢業后的工作，你說是吧，哈哈。好了，姐姐要回去休息了，你幫我向玻璃眼鏡問好哈。”
到門口，她停了下來，并沒有轉過身，只是輕聲道，“一定不要救我了，知道嗎。”
我把手伸進口袋，摸著那兩張薄薄的卡冰冷的棱角，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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