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芝蘭坐在辦公室里沉思，為什么賀炫耀做不到，很多的人也做不到的事，江問天卻能輕松搞定。她可以想象王董和他那幾個保安當時的狼狽樣子。一想到他在走廊上炒菜，又睡在王董辦公室門口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特別是想到王董的感慨“中國最牛討債大王”，卞芝蘭更是一陣大笑，真后悔自己沒有一起去見識那場面。

江問天很快精神飽滿地站在卞芝蘭辦公室，往日臉上的憂郁已不見蹤影，兩眼炯炯有神，像變了個人似的。卞芝蘭沒來由一陣心跳加速，她坐在辦公椅上，望著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

“你給我的感覺還是沒變，錢對你來說比命更重要，看你現在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你多在乎錢了，呵呵。是啊，這幾十萬的獎金要是做俯臥撐得做多少次??？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這么在乎錢嗎？”

江問天一口把茶喝完，鎮定地說：“卞總，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拿到錢就心情好。”

“你要是不說出理由別想拿獎金，老總問員工的私事很正常。再說我對其他人的事并沒興趣，但你是個例外?！北逯ヌm目光柔和，但語氣卻不容拒絕。

“卞總，你很會抓住別人的把柄。”江問天只好坐下來，說出藏在心里的悲酸。

“喔，原來如此！看來真是我誤會你了。一個現代軍人應該視錢如糞土，我現在知道你是個正直、有責任心的人。那你回去見你父母的面了嗎？”卞芝蘭關心地問，又給他泡一杯茶。江問天起身禮貌地接住，卞芝蘭很滿意他的態度。

江問天繼續說：“我當天下午就回家里了，隔很遠看見他們在地里干活，我沒有膽量當著他們面進家門，只得悄悄地從山溝里繞過去躲進屋后的樹林中，后悔自己的草率投資。我想說出真相，但怕他們著急，所以我先決定不見面，至少讓他們有個好的幻想，幻想我在城里當老板。我一直坐到太陽下山，趁著月夜悄悄地走山路出來，走了一個晚上才到縣里，第二天坐上大巴回來這里。那天在俱樂部碰見你，很不好意思，后來打傷賀副總，他要看面容時，我真的很不想，我怕被你誤會我是個騙錢的人，因為你之前給過我三百元路費，我也知道陪打是個累人的活，碰到心狠的顧客更加累，但我沒辦法，只有這樣才能賺到錢?！?

卞芝蘭眼中已經含有淚光：“那你欠了哪些人的錢？”

“都是大學同學，我每天看到手機就恐懼，聽到鈴聲更是心慌。一天總要接到好幾個要錢的電話，你說我把錢看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這是事實，因為你不知道欠賬的人是怎么過日子的。卞總，您對我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以后在這里好好替你打工?！苯瓎柼煲彩呛芨袆印?

卞芝蘭抽出手紙擦眼淚：“你還真是有一顆頑強不屈的心，我覺得你才是真正有本事有責任心的人。那你什么時候去的部隊？又為什么退伍？”

一連串的為什么讓江問天語塞，他不想自己的傷心往事一件件晾出來：“那些您就別問了吧，我不想再提起不開心的事情。卞總，請您將獎金發給我吧，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還接到同學的電話，要我快還錢給他。”

“本來想開會表揚你后再發獎金，既然你還賬心切，那我就如你愿吧?！北逯ヌm淺笑。

卞芝蘭看豁達瀟灑的江問天心里有種失落感，忽然想起賀炫耀，有心想試一試他：“我有個想法，但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江問天沒有思考：“卞總，請說?！?

“公司想去北美投資，我正想找不到合適的人去管理，我覺得你不錯，完全有能力擔任這事，只是你愿意嗎？”卞芝蘭盯住他。

“這……公司人才濟濟，我不算什么，而且我還有別的打算。對不起，卞總，我不能答應您?！苯瓎柼煺J真回答。

“一直以為你的英語沒問題的，看來還是我失眼了，部隊是自學英語還是……”卞芝蘭笑。

“這些都不重要?！苯瓎柼煺酒鹕?。

“好吧，就尊重你的意思。”卞芝蘭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