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二人還在發(fā)呆，寧妃一陣心急，不由壓著嗓子低聲呼喚。

只是，她卻未曾料到，自己那句話出口后，男子竟然一縱身躍到自己身邊，拎了自己衣領，抬手丟向門外。

而那里，正有人群氣勢洶洶尋來，

啊——看著那人動作，紅袖一怔，隨即卻又笑了，乖巧地倚過去，任那人攜自己在肋下，飛快地躍過一座又一座宮墻，直到，落在她的公主殿里。

阿袖，你怎么了——得了空閑，男子終于露出眉眼，認真地盯了紅袖的眼睛。

那一問一答，他在不遠處的墻角，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啞叔對于紅袖的意義，除了江淮，就是自己最了解了吧……

那些多日子的相依為命，在親眼看見他被殺后，卻是無動于衷，可能么？

不知——可是，紅袖歪頭想了片刻，給出的答案卻依然如前。

男子凝了眸，細細看她，卻訝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那一襲紅衣已不復當日的鮮艷，連那一雙眼，都失了以往的色彩，只余下死水般的寧靜。

是忘記了么，所以，你對我，才可以一點點恨都沒有……

阿袖，很多時候，眼睛總是會騙人……

男子輕輕撫著紅袖的頭發(fā)，忽而長長嘆了口氣。紅袖怔然抬頭，便悚然發(fā)現(xiàn)，男子臉上竟飛快地爬滿了皺紋，一頭黑發(fā)在霧氣中迅速斑白。

老了——她抿嘴，扯了男子一縷頭發(fā)笑開。

男子無奈，只得扭過紅袖的頭，指了一棵梧桐，笑道，是的，我老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再送你出去……你看那棵樹，那里，有一條密道，可以直接走到宮外……

等出去了，你不要找任何人……你要直接回天朝，回江南故里……你要活得比你娘好……阿袖，你要好好的……

他的話，紅袖半懂不懂，但卻明白，那人是要自己一個人走呢……

阿爹——紅袖松開手，退后幾步，沖男子微微地笑。

然后，她轉過身，慢慢走到那梧桐樹后，果然在樹根處看見一塊青石板，邊角因為經常移動而顯得異常光滑。

是這里了吧……

腳下一頓，紅袖扭頭看向那人，眼帶詢問。

嗯。

男子點頭，伸手指了那石板，示意紅袖打開。

在那一襲紅影消失在樹后時，他終于再撐不住，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只是眼中，卻仍是帶了微弱的笑意——

時光長河中，能夠容顏不改，不過是心中一直以來的怨氣撐著。

他想等著那人的女兒長大，等著早已不在這世上的人，一個或真或假的解釋。

你知道么，只要你說，我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