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紅袖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樣子，沖死瞪著她的媽媽輕輕笑開，慢慢算了一筆帳——她說，我來萬花樓，你可是沒有給我賣身錢的啊，所以呢，我不算是賣身于你，而只是駐地，是么？

那話問的……是極客氣的吧，可是，那媽媽又怎么敢說不呢？

抿抿嘴，紅袖再接再厲，又道，可是，我給你賺了多少啊？除去吃住，還有場地費，你是不是還要補我一點呢？不然，我就虧死了……

這下子，那媽媽心痛地想死。可是又能怎么辦？只有乖乖地雙手將錢奉上咯。

到了門外，紅袖馬上將一張銀票塞入懷中，眉眼彎彎，樂得走路幾乎都要打跌。

江漠皺眉，感覺到行人若有若無的目光，忍不住叫住紅袖，問她，有必要這么樂呵么？不過五十兩而已。

紅袖答他，你怎么會明白……有了這五十兩，萬一哪天我又流離了，就可以不用卻那個地方了啊……

說話間，眼神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江漠看得分明，只覺心中鈍鈍一痛。他停下腳步，鄭重地向紅袖承諾，只要我在，就一定不會再讓你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人來人往中，紅袖看著那已不復初時冷漠的少年，忽然感覺自己身邊有了一整個世界。她靜靜看著，用如同以往觀世間冷暖一般的目光，只是那目光的最深處已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天邊流星，拖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如果說，江淮是紅袖的重生，那么江漠，一定就是紅袖的一生。

這無關愛情，無關風月，只是，我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將你放在了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說，江漠，如果有機會，帶我去看江淮，好么？

她說，我不是想念他，我只是，想要再看一眼，那個給予我新的生命的人。我想知道，他現在，究竟變成了哪般模樣。

江漠沒有應她，只是手上的力道愈發加大。紅袖知道，他這是默許了呢。

只是，令她忐忑的是，還會有機會么？

漠王府已是裝修一新，江漠這次回來，江洛仍是讓他住了進去。只是，當紅袖走至府門口時，卻堪堪止了步。

她說，我不想進去。

見江漠似是不大明白，她又加了一句，那個天合陣，我看了心慌。

聞言，江漠恍然憶起一年多前的某一日，紅袖在那個據說暗合古陣法的地方對自己說的話。

那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不對勁，只是當時被驚怕遮覆，后來又連續發生了太多事情，便沒有再深究。

只是如今，紅袖再次提起，他不由問了一句，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到底是什么呢——

紅袖也在心里問自己。那憑空的記憶中，只知道那陣名喚天合，是上古時候一名女子為了救生命垂危的兄長，強行逆天改命布下的陣法。

其它的，卻是語焉不詳。

她怕江漠擔心，便沒有回答他，只是拍拍他的手，笑道，沒事的，可能是被它的氣勢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