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舉步，忽然又沖紅袖鄭重囑咐，這幾天不要亂走，最好，最好就呆在自己宮中，哪兒也不要去。

是有人準備逼宮了么？

紅袖揚起頭，用討論吃飯的語氣問了這么一句。落堝不答，只含糊一句，不要亂走就好了，我總不會害你的。

話音落，竟然，就直接從欄桿邊翻了下去。

紅袖撐著頭，樂了半天。

可是，就算是落堝什么都不說，紅袖還是可以猜到七八成——她那比任何人都要靈敏的第六感，幾乎可以窺測天命。

但她什么也不想做，不管是江淮，還是江洛，能躲的，她都盡量躲了。

意外的是，期間居然見過江漠一次。

那個一年多沒有見的，沉默冰冷的少年，氣勢比先愈發凌厲。看見紅袖時，他也怔了一怔，但隨后便側開頭，裝作沒有看見了。

然后，錯肩而過，紅袖甚至沒有來得及問他一句——你要怎么辦？他們兩虎相爭，你在中間，你要怎么辦？

手心手背，無論傷到哪里，都會痛徹心扉的吧。但是，你會想那個位置么？那個位置，如果你坐上去，這一生，你還會不會有笑容？

那場爭斗，紅袖終究沒有身入。

聽說，淮王領了朝中三分之二的軍隊，將皇帝圍困在永和宮中。可是，千鈞一發之際，大軍倒戈，淮王被生擒。

聽說，那天，漠王府燃起沖天大火，在那場大火中，漠王不知所蹤。

……

傳言很多，卻難辨真假，只有紅袖知道，江淮江漠，他們哪里也沒有去，他們就在這江國邊境，一個名喚大青山的地方。

是她將他們兩個人帶過去的，在江淮即將身死，江漠將瘋的前夕，用一把琵琶，將他們帶去了大青山。

她說，你們在這山中，絕對無事。只是，一定不要出去啊……

她瞞著那青衣女子，將世俗之人帶入她所設的的結界中，這本就罪無可恕。可是，只要他們安好，她便什么也不怕了……只要他們不出去，她就不怕……

當時，江漠已經昏迷，江淮應她，好，不出去。

但是，他的眼那么沉寂，如幾千萬年前沉淀下來的死水一般，可以淹沒一切。

紅袖在籠罩在那般的眼神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會有這么簡單么，就這樣結束？這個人，傾心謀劃，會這樣說放棄就放棄么？

她并不確定，卻愿意相信。

所以，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勉強笑了一笑，便獨自離開大青山，回到了江國都城。

那時，江洛正發了皇榜，在全國范圍之內尋找小公主的下落。

而那一場變亂，早已匿去無聲。人們所知道的，不過是宮里來了刺客，敗退時順手擄走了小公主。而淮王漠王，為了保護他們的君王，身負重傷，在宮中將養。

紅袖無聲無息回宮后，著實將落堝嚇了一大跳。他伸著一根手指，顫顫指著紅袖，一開口，便是尖叫——

我的大爺喂，你怎么像個鬼魂一樣，走來走去一點聲音都沒有的啊……

那余音，直震地紅袖腦子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