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我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怕我最后的選擇讓所有人失望，或者讓自己失望。

只是我至今都不明白，為什么我會那么想要上S大。即使知道僅憑自己的能力簡直天方夜譚。

可我依舊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踏入那個校園。

是因為你他嗎？

搖頭，我不敢確定。不知道是因為天生不服輸的性子還是什么…

起身回家，客廳里卻傳來兩人的爭吵聲。

“她不愿意上，那就不要勉強她！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不是什么都能去金錢去衡量的！你花錢買得到她的開心嗎？爸，麻煩你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想，讓她自己去做選擇，好嗎？”

“你以為我不懂嗎？就是因為站在她的角度，我才不想讓她去復讀！她沒那么堅強，也沒那么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你以為你很了解她嗎？不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她現在想要什么，而你呢？你能給嗎？”

“我有什么給不了的？金錢是買不到所有東西，這句話一點不假。但是你們這個年代的人，未踏入社會，你們知道這個社會有多現實黑暗嗎？沒錢，哼…你連乞丐都不如！小暖是我看著長大的，什么對她最重要為比你清楚！”

“呵…知道什么最重要、她從小得自閉癥；知道什么最重要，十二年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她的生父。你的知道什么最重要，她卻過得十二年痛苦的生活，你仔細回想，十二年來你見過她發自內心你的笑過嗎？我是還沒有踏入社會，我是不懂的人心的險惡，但我至少知道，家人比一切都重要，沒有家再多的金錢也沒有用！

而你這所大房子，只是用于困住別人的枷鎖！它無法稱之為家。因為沒有一絲歡樂！因為這里連人性最基本的親情都沒有！”

啪！

那一聲觸目驚心的聲音，瞬間刺痛我的耳膜。秋致陽激動的言辭觸犯了秋俊峰的底線，那一巴掌挨得很堅實。

我仿佛可以感覺那一聲清脆、帶著憤怒的巴掌。

痛嗎？秋致陽、痛不痛？

這是你第二次挨打。兩次都是因為我、都是為了我跟秋俊峰吵架！

其實我不值得，你知道嗎？

這十二年，一直都是我太過冷血、一直是我不肯原諒他、他竭盡全力給我最好的做適合我的、我最想要的。

是我太貪心，是我不懂知足。自閉癥不是他的錯，十二年的痛苦，是我自己不肯從深淵里逃脫。

“這就是你說話的方式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你媽沒有交過你嗎？”

“你還記得我媽嗎？”那一聲苦笑，突然間那般悲慘。

“別再說了！”

057

“別再說了！我上！”推開門，那眼前出現的一幕，我今生都不敢忘記！那是我見過秋致陽最狼狽的時刻，嘴角淌著血絲、發絲凌亂、半邊臉紅腫著、連平日略帶慵懶的眸也深邃不見底。

如一頭受傷后卻依舊不服輸的獅子。

“你還記得她嗎？”她？是她的母親嗎？

“從小，我就沒有見過她真正開心過，小時候每當問起為什么你不在家，她都會說你忙…忙著工作、忙著賺錢。因為忙，你們分房睡；因為忙，你從不回家吃飯！甚至有時候想見你一面，想告訴你我考了100分都得守到半夜。可你從來沒有夸過我，你永遠只會‘恩’一聲，讓我去睡覺不要打擾你！

這所房子，我和我媽留有所有的記憶，而我們的記憶中，你作為丈夫及父親又參演了多少？我不想過多的去追究你的責任，你不愛她，我一直都知道！可她又有什么錯？”

秋俊峰跌坐入沙發中，伸手撫額，一言不發。

多么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親生兒子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一場由我引發的無言戰爭，最后卻以這樣的結果收尾。像一場悲劇電影，壓得人透不過氣。

秋致陽轉身上了樓將自己關進了房間，秋俊峰也搖晃著往二樓去了。客廳一下子又僅剩下我一個人。

我該做什么嗎？

“李嬸，麻煩你泡杯參茶給爸爸送去！”從柜里拿出醫藥箱，我朝著廚房內忙碌的李嬸說完，也上了樓。

秋致陽的房門上了鎖，我伸手敲了許久，也沒有見他過來開門，無奈將手中的醫藥箱放在他的房門口：“秋致陽，你臉上的傷需要處理！醫藥箱在你…”

話未說完，門突然從里打開，他側過身，用身體示意我進去。

彎腰抱起醫藥箱走進房間，將醫藥箱往書桌上一放，轉身，他已頹廢的倒在了自己柔軟的沙發上。

“起來一下，你臉上的傷需要處理！”

“你沒必要這樣強迫自己！”他依舊躺著，只是睜開眼看著對面的我表情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卻多了些悲愴。

“我沒有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在他面前蹲下身與他平視，“哥…不要再和爸爸吵架了好嗎？尤其是因為我…我只是你們兩個家人，我不想失去誰…可是你們這樣…我…”

你們是我唯一僅剩的兩個家人，卻因為我吵得不可開交，無論我往左往右，我都舍不下。

是你們讓我知道了家的重要性，可如今…

“對不起…”他突然起身擁住我，低聲呢喃，“終于聽到你喊我哥了，這一巴掌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