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很明顯的，我能感覺到貼于頸項的刀顫抖了一下，而后依舊恢復(fù)鎮(zhèn)定。

“兇手劫持人質(zhì)勸降不果，采取第二方案！”我聽到對面的輕小聲音，逼著自己靜下心來耐心等候。

“李偉同學(xué)，放下你手中的刀，你可以四處看一下，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四周的狙擊手就可以立即將你擊斃，你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只有放下手中的刀，才可以獲得輕判！”

“閉嘴，輕判？以為我不懂？我放下刀，你們會立即將我逮捕，然后呢？我會不明白嗎？”反正事情鬧大了，一了百了。

“小暖！”我聽到一陣呼喊，頭一抬，頸項一股暖流緩緩流出。

搖搖頭，血流的并不快，傷口應(yīng)該不深。

“小偉！”倉庫入口突然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快速趕過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

“爸……媽……”

“小偉，你在做什么啊！你是要嚇?biāo)滥銒寢尠。∧惆职种皇窃捴亓它c(diǎn)，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快放下刀，會沒事的！你爸爸會保你出來的！”中年婦女激動地想要上前，被身旁的警察攔了下來。

“我…”貼于頸項的刀再次顫抖，卻始終沒有放下！

“放下刀，咱們回家！回家就什么事都沒有了！”李勇也上前一步，話語中透著無數(shù)的緊張。

“來不及了！爸…媽…來不及了！”來不及反應(yīng)，我整個身體突然被他扭轉(zhuǎn)過去…

“小暖！”

“小偉！不要啊！不要最傻事啊！”

低頭，胸口的短刀被瞬間拔出，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李偉，伸手捂著流血的地方。

顫抖的轉(zhuǎn)身，我聽到身后李偉被槍擊中的聲音及他痛呼是聲音。

我看到秋俊峰沖上前抱住我不斷下滑的身體。

我看到秋致陽一動不動看著我，他的眼神中寫滿了錯愕。

我想起了夏然，想起她多年前牽著我的手那幸福的樣子。

想起她在我熟睡后獨(dú)自一人流著眼淚替我檢查我身體的各處沒發(fā)覺的傷。

“夏然…”

“小暖，別說話，別說話！會沒事的啊！”

“夏然…”伸出手，我看到了天空中夏然的笑容，“我…好…想你…”

“小暖！聽爸爸的話，別說話，別說話了！”

秋俊峰伸手扯回我不斷向上伸的手，緊抱著我，我看到他焦急的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扯出一個笑容：“爸……”

隨后，世界在我面前變成黑暗，周遭所有的聲音瞬間不見。

我累了！

026

灰蒙的天，我赤著雙腳走在無人的大街。

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有沒有人在這里，有沒有人可以帶我離開？

不斷的向前走，大街上的碎石刺破我的腳底，在身后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

夏然！是夏然！

她牽著別人的手，從家里走出來。我克制不住沖上前，輕喊著她的名字：夏然！夏然！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為什么她不回答我？為什么她依舊在往前走？

夏然，我是小暖啊！夏然！

像是聽到了我呼喊，她抬起頭往我身上看去，嘴里高興的打著招呼：早啊！上班去嗎？

轉(zhuǎn)身，我身后不遠(yuǎn)處有個女人。怎么會看不到我？

夏然為什么會看不到我？怎么會？

我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要…不要…”斷續(xù)的囈語聲，秋俊峰抬起頭看向病床上依舊陷入沉睡的人兒。

“沒事，不怕！不怕！爸爸在呢！”起身輕拍了拍她，身后替她掖好被角，頹然回到座位。

手中的MP3記錄著那天她出事的所有過程。她的急中生智、她的臨危不懼、她的脆弱以及最后那一聲輕微的“爸”。

這十二年，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獨(dú)自忍受著痛苦咬牙熬了過來？

他這個父親，是多么的失敗！

他一定要為小暖討回公道！哪怕是傾家蕩產(chǎn)，也要將李偉告罪入獄。他那個二級干部的爸爸，終有一天他也會一并除掉！

“爸，你回去休息吧！小暖醒了我就立馬通知你！”秋致陽輕輕推開加護(hù)病房的門，走了進(jìn)來。

“不用了！爸想守著小暖！”擺擺手，秋俊峰沒有動身。

自知勸解無用，秋致陽轉(zhuǎn)身退出了病房，在門外的休息長椅上坐了下來。

從重癥病房轉(zhuǎn)出來多少天了？她卻一直未醒，緊閉著雙眼，偶爾吐出幾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囈語，卻始終沒有睜開雙眼。

他看到秋俊峰的頭發(fā)似乎一下子白了不少。會出現(xiàn)那個情況嗎？

不，但愿不要！

不可以成為植物人，不可以終身躺在這里！

她才十九歲，燦爛的青春才剛剛綻出花朵，怎么可以永遠(yuǎn)躺在這沒有溫暖的房間！

夏亦暖，為什么你不醒過來？

你知道我們有多擔(dān)心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