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開始，他變了。徹底的脫胎換骨，眸中再沒有怯懦的神色。

他開始變得愛笑，不再將自己所在小小的角落里，而是用優雅迷人的笑容與撫弦閣里的每一個人共處。

時日一長，大家紛紛發現，從前他們眼中如同空氣般可有可無的人質，竟然是一個學識淵博、謙遜有禮的溫朗少年。再加上他生來俊逸若仙的臉，讓不少人都愿意與他結識。

其中，也有莫如伊和綠蘿。

他從不拒絕，一一笑著回應。

而那天晚上毆打過他的人不知是夜里沒看清他的樣貌還是如何，總之再見到他時，并沒有任何過激殘忍地舉動。

白天，當撫弦閣內的弟子集合練習時，他便在一旁假借打掃衛生的名義偷偷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頓一挫，運用自己過人的記憶將每一個動作完完整整地記在腦海里，連一絲微小的細節都不放過；

深夜，當所有人都熟睡后，他會趁著夜下午人，獨自來到樹林里一處隱秘的地方，用破舊的小刀將白天所記住的一姿一勢都刻在粗糙的樹皮上，認真細致地比劃起來，全神貫注。

需要用劍的時候，他便從廢棄的垃圾堆里拾得別人丟棄的劍，寶貝似的來回撫摸；

有時候，他為了能學到更高絕精妙的武功，不惜冒著被發現便要廢盡全身筋脈的危險，悄然來到撫弦閣的藏書房里，找到最隱蔽的角落，接著從屋頂小窗下零星散落下來的細碎陽光，一字一句地細細琢磨著書上的武功，常常忘記了時間。

不知不覺間，就這樣走過了他作為人質的第一年。

隨著時間的潛移默化，他也愈發脫俗除塵：眉似刀裁，目似幽潭，眉眼如畫，俊美儒雅，如同天工。

在這飽受艱辛的一年中，他交到了幾個算不上忘年之交卻待他真誠的朋友，也意外收到了老盟主暗中的關注。

逐漸的，他憑著自己的聰穎材質、自己的游刃有余，搬出了潮濕晦暗的柴房，住進了簡樸卻干凈整潔的臥室。并且，他不用再做一個下人才去做的雜事，老盟主也破例讓他與撫弦閣的弟子一起學習。

可人生在世不可能稱意無阻，總會有那樣一些人，看不慣你的一切。哪怕你再過優秀。

有人曾為難過他，仗著自己學過武功就想逼他叫一聲“爺”，不服便對他痛下毒手。哪只在一年孜孜不倦地學習中，他的武功早已遠勝于人，輕而易舉便讓那些為難他的人再不敢為非作歹。

他也開始體會到，這就是擁有武功、擁有力量的優勢。

逐漸的，他因長相如玉俊美、學識博大而深，贏得了不少女弟子的芳心。有人曾向他告白，但他卻善意地婉拒，說自己已有心上人。

心上人？唯一能夠在撫弦閣內備受男弟子們矚目的，唯余莫如伊和她視為心腹、視為己出的綠蘿了。

每當這時，向他告白的女弟子會失望地離開，卻沒看到他的眸中不是因含情的脈脈，而是似墨的幽深。

誰都不知道，真正的他，是個滿心復仇、深而不露的人。

靜水深流、潛而不露，大抵說的便是他這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