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言罷，我方所覺他話中之意，良久，我“啊”了一聲，跳起來道：“我走錯路了。”

不待他答，我愈想離開，只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看著那人問道：“我找不到路了，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那人眉梢似乎梢動了一下，卻是不答，我正以為他不會再答我了，那人手指緩緩抬起指了一個方向，道：“你從那邊出去即可。”

我還未來及說聲多謝，那人已轉身離開，朝著那木制的長廊上走了過去，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我只覺有些莫名，小聲的在心里嘀咕一句：“真是個奇怪的人。”便也朝著他指的方向走出去了。

出了張府，一只燒雞已足夠將我胃里填的滿滿，我再沒有多余之想，只待找個睡覺的地方，從明日開始去做好事歷劫去。

張府府前仍是人滿為患，我亦是如之前咬牙擠出來的，經此一事，只嘆此種白吃好事不能多吃，否則遲早被人擠死。

穿過幾彎小巷，我背著母親給我的包袱亂逛，破廟破屋什么的，已經被從汜水前來避難的村民填滿了，我是個品德高尚的妖，怎能去搶別人的地盤。

正走至一條無人小巷，想著此條小巷地面倒也干凈，不如等到傍晚打個地鋪什么的。

想的入神時，不覺何時身后被人猛然一拍，拍我之人必然下了狠手，我只覺背后火辣一片。

驚怒之下回頭，偏巧對上一張在我眼前放大的笑臉，我呆了三秒，又想起我后背的疼痛，不忿道：“小明，你丫最近在練紅狐白骨爪吧，練得挺得勁啊，把我當試驗品呢？”

小明呲開了牙笑的燦爛，聽了我的話后臉上頓時涌現出一陣委屈，罵我沒良心，說，好不容易見你一次，你就這么諷我的？

我沒功夫和他哆嗦，問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南海么？”

小明收回臉上委屈，白了我一眼：“你忘了我的生日和你是同一年么，你既以來歷劫，我怎么能不來，偏是等我趕到北海的時候，你已早早離開了北海，我一路從北海追著你的氣味過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想給你一個驚喜，你倒是不領情！”

我“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這么說，你也是和我一起來歷劫的了？”

小明表示無語，嘆我反應太慢，又想起他每年生日我都是從來不記得的，于是對著我指責道：“桃夭，老天的天雷到底劈到你哪里了，把你劈的這么笨也就算了，偏那記性比一只主人養了十年的狗都不如，人家聞見主人的氣味倒還知叫叫，你呢，你年年生日我都送你禮物，而你卻年年都能把我生日忘的一干二凈……”

我忍著想一巴掌拍死他的沖動，指著他爆粗口：“別話里有話，把我比作比那的，還有別再和我提生日禮物，再提，老子我跟你急！”

一提生日禮物我方想不起，我第一次收到小明的生日禮物情形。

那時我大約七八十歲模樣，而小明與我同生同長，每每一副純良模樣，欺騙眾狐，那時雖小，我心底卻是清楚明了，小明這廝必是一腹黑惡趣的主，他父與我父雖是生死之交，且時常到我家作客，我卻有些不待見他。

主要原因是因為有一次我撞見他將一個小女狐弄的哭了，那小女狐生得活潑討喜，又喜歡跟在我的身后，甜脆脆的姐姐、姐姐的喊，那日我躲在大樹身后，分明看見小明硬生生的將小女狐手中我送予她的木偶玩具奪去，那小女狐哭相甚是可憐，我雖身小，心性也不愚鈍，只道小明這廝真是卑鄙無恥、下流之極。

至那以后，小明在我心中多了一個外號——“下流明”。

說起生日，因我與小明是同日所生，父上念著與老友敘舊，便邀了小明一家一起過來，正好給兩家小孩一起過個生日。每逢生日，就算是母親那雙常年不勞動的雙手，也會動手給我燒一些好吃飯菜，我心中惦念著飯菜，自然對小明將要到來之事不甚關心。

直到兩家狐貍一同上了飯桌，我才有些忿忿，只道一桌飯菜都不夠我自己吃，這小明來了，更不夠吃了。

我心中還在忿忿，小明不知附耳同母親說了什么，只見母親笑著點頭，小明手中環抱著一個圓形東西，上面覆了一層黃布，見到母親笑著點頭之后，就齜牙咧嘴的向我走來。

我還在疑惑，小明已經一手掀開那層黃布，托著那圓形東西向我臉上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