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夜未見而已，昨夜那兇猛如野獸般的怪物，卻蒼老虛弱好似花甲老人一般，竭力扼住南姝的掙扎，大約是昨夜沒殺了那人的緣故。

“誰叫你出來的？長升，還不快走！“音霄失控了，推開了怔愣的天誅，哭喊著，”你做什么挾持她，你還不快逃？“

“不行，他要傷你，人是我殺的，我不能讓你一人承擔。“

天誅與南姝眼色一對，南姝默契地化出了雪狼真身，將這虛弱的長升撞到了白墻上，下一步，天誅施法請出一方八卦黃布，而南姝則是向前狂奔，將音霄撲倒在地。

沛虛宮供奉沛虛真人的法案上鋪了多年的八卦黃布，染上了仙氣，籠罩在長升的身上，任他掙扎，也不能逃出。

“長升……“音霄心疼地看向長升，他那愈發無力的掙扎，昭示著他生命力愈發地衰弱，音霄只得又求天誅，”念在我們多年交情，求你放過長升吧，是我逆天改命，以巫術召他復生，是我的錯，要報應，就都報應在我身上吧！“

天誅凝神，沉思許久。

黃布的仙氣愈發地濃烈，長升的掙扎越來越顯得無力，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天誅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姝，想起當年之事，猶如芒刺在背，時刻警醒著。

末了，淡淡的一句，“他已經不是人，強留他在人間，違背天道人倫，自招惡果。“

那一方黃布將長升逐漸枯萎的身軀收入八卦之中，可能是了解到這也是一種解脫，最后，長升并沒有掙扎，留戀地最后望了一眼音霄，便沒入了那黃光之中。

“不……“音霄嚎啕大哭，”長升……不要……“

天誅收回八卦布，“他被你害得福緣盡散，我會替你向閻官求情，讓他免除地獄之苦，從畜生道開始輪回！“

南姝垂著眼，心中不是滋味。

在她看來，音霄只是想和夫君在一起，這并沒有錯，卻要承受這樣大的苦果。

“音……“那一個”霄“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音霄已經撞上了石柱，鮮血流了一臉。南姝將她抱起，才要運起法力為她續命，卻被她揚手拒絕了。

“南姝，你是懂我的，對不對？“音霄望著南姝，一臉的希冀。

南姝望著她的凄涼神情，不忍拒絕，訥訥地點了點頭。

音霄扯開一抹蒼白的微笑，“我就知道，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音霄含恨瞪了一眼天誅，對南姝低語道，“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南姝順從地做了。

天誅神色一動，擔心音霄對南姝出當年的事，才要上前阻止，便看見音霄的頭一歪，沒了氣息。

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自己的懷中，南姝的心中震撼無法用言語表達，怔愣地抱著音霄的尸體，許久地回不過神來。

“她與你說了些什么？”

南姝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天誅，“我想將她安葬在這梅園里。”

天誅神色復雜，打量著南姝的神情，猜測音霄對她所說的話，轉而想到音霄與自己深交一場，落得如此下場，這才淡淡地頷首應允了。

——

曼陀城的恐慌總算的解除了，在曼陀城主以及城中鄉紳的熱情挽留下，天誅與南姝決定在曼陀城再度一晚。

天誅被城主與鄉紳們拉去應酬，而南姝則被天誅勒令要臥床休養，不得外出。

曼陀城本就是一個不夜城，這一次的陰霾散去，它又恢復其本色，笙歌曼舞，嘈雜熱鬧。曼陀城主家里設下了戲臺，請了城里最好的戲子與舞團，天誅自然被奉為上賓，眾人知曉天誅的皇世子身份，各盡吹噓拍馬之能事，纏得天誅脫不開身。

南姝倚窗看向那一派的繁華與聲囂，倒是想起了音霄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

“天誅并非你的良人，凡事不要太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