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第二天就要交，尹翯回到家才想到這個事情——那兩個新人他連照面都沒打過，更別提把天氣跟他們匹配然后給他們畫畫了。真想得出。

于是只能打電話給軒霽，順便討論一下。

“你小子又想偷懶。”“哎呀你那么聰明只是幫忙獻個計策又不會死人。”“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再這樣我不幫你想了。”

“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那兩個新人我沒見過所以對不上，你幫我想想他們兩對哪個就好。”

“嗯……好吧。安曉呢是個，怎么說，只當畫畫是愛好的孩子，X說她的畫面很好，但是空洞沒靈魂。不過她對你的畫評價倒是一語到點，因此我覺得這人呢，是有想法但自己不明確，所以‘霧’比較適合她；至于賀城陽嘛,‘云’。飄忽的，隨意的改變形狀和大小，自由的改變著前進的方向，但是，這都不能改變其自身包含著很多內(nèi)質的事實。這樣夠清楚了嗎？”

“啊。謝謝。”

安曉是霧，賀城陽是云。那還剩下雨雪霜和雷電。

剩下的這四個尹翯想了一個晚上，早上兩點多開電腦發(fā)給紀槿沉。

尹翯的電腦桌在窗邊，他把窗簾掀開一角，外面是完全的黑夜，沒有一星燈光。尹翯覺得困倦，揉了揉眼睛。咖啡杯也光了，準備關電腦睡覺。意想不到的是，紀槿沉彈出一個對話框，“為什么我是雷電？”

尹翯嚇了一跳。

“你怎么還不睡啊。”

“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臭女人，這個時候還不睡覺，是想生病啊。不行，如果我不回答問題她大概也不會去睡覺，尹翯這么想著，飛快地開始打字。“因為其他的都有人了，只剩下這個。”又加了一句，“快去睡覺。”

“你不也沒睡。”

真是氣死人。

“我是男人。”想想去掉句號，加上三個驚嘆號。“男人”加粗加下劃線。

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沒成想對方反而來了興趣了，“那我是什么？”

尹翯一愣。她是什么？她是什么？她是什么？

“社長就是因為太晚不睡覺才會腦子混到連自己的性別都搞不清楚的。”

她沒有回。尹翯嘆了一口氣，起身倒了一杯咖啡。他知道他應該要回答的是什么，她是女人還是女孩兒。他不能用“性別”的籠統(tǒng)概括試圖蒙混過去，她太了解他了。

于是他只能說，“真是個無聊的女人。”他說過，他不喜歡女孩兒的。那時他們都笑，副社長是gay。

－其實我會把哪個人對上哪個你都知道的吧。

－嗯。

－那你還要讓我弄。

－就想看看是不是一樣。

－你在寫什么？

－風音說要先交五萬字進行審核和修改，之后他們那邊負責出版。

－是個什么樣的故事？

－男人和女人。

－廢話。背景是什么？

－亂世。

－亂世啊。主戰(zhàn)爭還是政治？

－都有。

－你先把寫完的發(fā)給我，我要構思插圖。這次想畫久一點。還有，快點寫完去睡覺。

－那你就不要浪費我時間了。閉嘴吧。

無聊的女人。

紀槿沉把文檔傳過來之后，尹翯看了。只有大綱和第一章，能看出是一個很華麗的故事，亂世紛爭中男人與男人的血淚和男人與女人的愛情，一如他所料，愛情是條副線。男主和女主都是會輕而易舉為了信仰而放棄愛情的人，紀槿沉只是把他們的愛情建立在信仰的同盟上而已。用超越愛情的情感而彰顯愛情，很符合紀槿沉的行事風格。

尹翯暗笑，打開對話框，問紀槿沉，“如果是你，愛情和信仰選一個。”

“你問了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也是，答案太明顯了。在這個女人的字典里根本不會出現(xiàn)“愛”這種字眼。她只能看到信仰，她只是追求強大，她只會比自己更強大的人、只會對自己認為有去的人感興趣。至于她的信仰是什么，沒有人知道。但她卻一直這樣目不斜視的在黑夜里前行，從容而堅決的，爬著自己的懸崖峭壁。他想要做的，不過是看見她心里的畫面。他猜測應該是布滿荊棘的，或是有烈火焚身。

只不過還是有一個問題很想知道，很疑惑。

“如果有一天，愛情不再是你目前為止所想的那樣只是帶來軟弱和無力，你會愿意接受嗎？”

很久沒有回音。當尹翯認為她不會再回復了的時候，紀槿沉說，“會的。”

他們很少有這么嚴肅的談話，因此關機的時候尹翯覺得這個夜晚格外的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