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得徹底。

明晃晃的白閃了我的眼。

程暖暖握著我的手哭得泣不成聲了，淚水打濕了我的手，淚水流進我的手腕里，衣袖濕了一大片。

暖暖摟著我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哭著，“良子，你想哭就哭出來，不要這樣。”

哭？我已經哭不出來了，干涸了的眼睛，怎么還能哭得出來呢？

“暖暖，我沒事。”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會一句沒事就真的沒事了呢？

還有一個人，我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在這座城市里，他應該知道了吧，怎么能不來呢？

“暖暖，他呢？”我只是想試探地問問。

“良子……”程暖暖吸著紅紅的鼻子，“他是個壞蛋，壞蛋！良子不要想他了！”暖暖突然地用力拍打著床鋪。

常爺爺過來拉走了她。

“暖暖，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在我昏迷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嚴重。

“溫良……”煙頭好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煙，我是什么時候遇見你的呢？十三歲？三年了，三年來你一直住在我的心里從未離開過，這樣的我算不算專一？

現在的我，十六歲了，應該不小了吧。

此時此刻，這個教會我抽第一口煙的大了我四年的男子，正站在病床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身旁站著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

我有千言萬語的話想要對你說，看到你我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煙頭，你可以抱抱我嗎？我抵在心口的一句話，在你漠然的眼神和那句話說出來之后被我生生地吞了回去。

“溫良，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風輕云淡的話，像極了你的清雅的性子，對人，對事，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雙手插在口袋里，微瞇著眼，一只靠在美人榻上的黑貓，慵懶，松散。

煙頭，這樣的你我該如何釋懷？

淚流地多了，連話都開不了口。

“為什么？”這次來的你，不應該是來安慰我的嗎？你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應該沖到我的面前，抱著我，撫著我的發，低語在我的耳畔。

良，還有我，還有我在。

就算你愛著硫夏月，就算你決絕地叫我離開，但我依舊還是那個你眼里的可愛的小女孩。

你的女孩在哭，你怎么能不安慰呢？

怎么睡一覺什么都不一樣了？是世界逆轉了嗎？世界要末日了嗎？

還是我，還沒睡醒？

“良，我應該還沒向你自我介紹吧，我叫赫煙。”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赫煙？怎么了？因為你叫赫煙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是個什么奇怪的理由。

“赫煙，赫溫良的赫。我的母親，山崎良子，我的父親，赫建設，他，也是你的父親。”

良子，良子，山崎良子，赫建設，我的父親，也是我的父親。

我能說句什么？是“好巧哦，你的父親的名字跟我父親的名字一樣哎。”這句話嗎？

良子是我上輩子情人的名字。父親的話在重播。

溫良突然地想要大笑，她拍著床被，笑地淚水都掉了下來，這是她這幾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

父親，難道連你也都在騙我嗎？

“那我，該叫你什么？”笑夠了，溫良滿臉的淚痕，她抬起頭問，“哥哥？”

看到煙頭抿著嘴，“溫良，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再相見吧。”

那個所謂的日本良子彎下了腰，“你也叫良子？”她捏著溫良的下巴，長長的指甲蓋劃開一條痕。

真的是很醇正的漢語。

“他的女兒真漂亮。他說他喜歡女孩，我就想著給他生個女孩，只要他肯，我就可以為他生。可是，他不要，是他拋棄了我們！”女人狠狠地捏著溫良的下巴，鮮紅的唇發出一絲絲的凌冽。

溫良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媽，飛機要起飛了，我們走吧。”煙頭把手從口袋里掏出來，拍了拍女人的背，先一步離開了。

走的腳步輕輕地，不留一絲的痕跡，你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吧，毫無聲息地就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出現在我手足無措的年紀里，嘴角牽著一抹笑，你是在對我笑。

煙頭，這就是你的報復嗎？出現在我的生命里，讓我愛上你，讓我愛上我的親生哥哥，然后狠狠地拋棄我，就像父親當年拋棄你們一樣地拋棄我，把我從懸崖上丟到萬劫不復？

溫良拔掉還插在手背的針，跌跌撞撞地跟著跑了出去。

也許這只是一個謊言呢？父親不在了，我無從考證，我不能單憑你的兩三句就篤信你是我的哥哥。

也許這只是你想要甩開我的一個騙局呢？煙頭，就算是你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想放開你，生命里最愛我的兩個人不見了，現在我只剩下你了，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哪怕我們是以親人的方式相親相愛，我也想要卑微地祈求你留下了，不要離開我。

溫良穿著藍白條病服出現在飛機場的時候引起了旁人的關注，毫不在意，現在的溫良只能懇求你的留下。

日本女人良子十五公分的細跟踩在溫良的手背上，剛被針頭刺過的手背還腫著，現在那細細的跟狠狠地踩在上面，鉆心地疼，溫良咬著嘴唇，破了，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咽喉里，溫良含著淚，手背的疼，哪里低得過心里的疼。

這幾天的疼痛，終于可以從身上散發出來了。

那個良子的細細的高跟鞋踩著我的手指，帶著雨后的泥濘的尖尖的跟，狠狠地踩在我的手背，有多少恨的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我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咔吱咔吱，像極了丟了一個螺絲的椅子，不穩地搖擺著。

我疼得淚水不知覺地滴落下來，卻發不出一絲的哽咽來，而你就站在我的身旁，雙手插在口袋里，無視這里的一切。

從你漠然的眼里我可以很清晰地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是怎樣的狠，能讓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屑？

－——————————————————————————————————————————————————————我想湊滿2Q，不要打我，實在是寫不出來了。

還差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