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脊梁在寒風下瑟瑟發抖，鮮艷的紅燈為何如此地刺眼，刺傷了我的眼，那么該讓我如何去看清這個世態炎涼呢？

琉璃怔怔地看著眼前漆黑的世界，貓一樣閃亮的眼睛，在黑暗的夜晚里，熠熠生輝。

雨一滴一滴地拍打在玻璃窗上，靜靜地留下一地的憂傷，劃開了琉璃的蒼涼，就像是在潑墨這個女子一世的孤寂、悲涼……

“琉璃，把孩子拿掉吧！你該知道的，這個孩子不能出生的。”硫夏月輕描淡寫地說著一件彷佛與自己無關的事。琉璃討厭這個時候的硫夏月，陌生、無情、冰冷。她以為自己是誰啊！當上了老總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呢！

這么風輕云淡的你像極那個人。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我。”琉璃也用生硬的語氣回擊硫夏月。她沒有看硫夏月，她看著前方的微雨，因車燈點亮的原因，此時的微雨看得真是清楚！

一串串微雨打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就像是誰的眼淚，漠視、冰冷、無情。琉璃覺得自己就像是那涼涼的水泥地，被刺眼的陽光灼傷了肌膚，被嗜血的夕陽染紅了瞳孔，現在，又被冰涼的微雨赤.裸.裸地打在身上，冷得徹骨。

“不然呢？你想把它生下來嗎？你有沒有想過它可能會是個畸形兒，缺個腿或多個胳膊的。還有，將來的他要是問你，我的爸爸是誰？你該怎么回答，你是說，呀，你的父親是你的舅舅嗎？”硫夏月不咸不淡地說著，也沒有看琉璃一眼，只顧注視著前方漆黑的道路，沒有一絲恐懼。

“硫夏月！不要以為媽媽死了，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來管我了！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媽媽對你好，你還有哥哥，還有爺爺奶奶，你還有你一大家子，就連他也都是你的竹馬，而我呢？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現在還……硫夏月，你也想要報復我嗎？呵！那就來個徹底的吧，這年頭想要報復我的人多你一個不多。”琉璃轉過頭，瞪著硫夏月，歇斯底里地沖著硫夏月吼道。

硫夏月把車子停在路邊，轉頭對上琉璃貓一樣的眼睛。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像今天這樣子了，兩人沒有像今天這樣，認真地對視過，四只眼睛，一樣閃亮的眼睛，此時在黑暗里，熠熠生輝。

硫夏月看著琉璃貓一樣閃亮的眼睛，眼前這個孩子，這個當年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女孩，像個小尾巴一樣的在自己的后頭奶聲奶氣地叫著“姐姐”的女子，在十一年不見后的今天，在這個女子的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一樣明亮的眸子，一樣干凈的面龐，一樣是渾身長滿刺的刺猬，不容人接近。

此刻的憤怒像極了那年的自己，一樣的年紀，一樣的張牙舞爪，就像小時候愛玩的老鷹捉小雞游戲里的那個為保護小雞而張開雙翅的母雞，用力地拍打著傷害自己孩子的老鷹，哪怕自己滅亡，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這就是那年的自己

還有……現在的，琉璃

而不是十六歲的溫良。

懦弱到只會歇斯底里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