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城并未側過頭來，卻似看到了她這目光，開口道：“下去吧。”

當丫環退出，屋中只剩了他們兩人，夏采薇這才又往屋中走了兩步。只是兩步，她離他，還有很大一段距離。風從窗口吹進來，拂著他的發，將他更添了幾分動人之姿。

她看著他，看著這屋中的紫檀木烏紋方案，云紋花幾，牡丹畫屏……這才想起，她還是第一次進他這聽雪閣。

咬了咬唇，她暗自吸了口氣說道：“你……”話開口，那鼓的勇氣卻又消失殆盡，好半晌，待他側過頭來看向她，她才又說道：“你是真的想……想要小碧么？”

葉青城溫和的臉上僵了僵，問道：“什么？”

夏采薇心頭哽咽了一下，又說道：“要不是那個荷花池，她肯定已經摔死了。”

他看著她，面無表情道：“那又怎樣？”

夏采薇心頭又被猛刺了一下，聲音提高了些，“之前我身邊有很多丫環，可只有她愿意隨我來葉府，我那時就想，以后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讓她因為我有什么事……我不想她死，如果……如果大人真的喜歡她，真的想讓她做你的妾室，我可以去勸她。”

葉青城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然后突然輕笑了兩下。

他終于明白了過來。她以為他是想玷污她那個丫環，結果那個丫環寧死不屈，跳樓了，所以她來找他，寧愿讓那丫環受點委屈得個名分跟了他，也不愿她再被他強迫，再有性命之憂。果然是主仆情深，果然……他冷冷一笑：“好啊，要個名分也沒什么，反正我這里除了正妻的名分被占了別的名分多的是，那就這個月，讓人挑個好日子，我就收了她吧。”

他冷冷盯著她，她卻低下頭去，說道：“那……好，多謝大人了，我去勸她，這之前……大人可不可以不去逼她？”

“好啊，夫人都肯去勸她了，我還急這幾天做什么？事說完了，就出去吧。”他站起身，側對她站著說道。

她依然低著頭，語氣有些澀，聲音也小，說道：“那我先走了。”

當腳步聲遠去，屋中徹底悄盡無聲。

一會兒，又有風來，吹動了窗邊的薄紗簾，一下一下飄著。葉青城一下抓住那紗，然后緩緩用力，紗簾未破，卻被整張扯了下來。

夏采薇走得很急，因為眼睛已經微微有些濕潤了。到聽雪閣外，她仰起頭，眨了眨眼，笑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

小碧嫁給他，沒有了生命危險，總比現在好吧，以后她們還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如果再到以后，大人不那么討厭她的身份，那不是更好了？

可是她心里好似沒覺得很好，甚至覺得很難受，然后又總是一遍遍地想起獨自一人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然后，心里更加難受。

莫明著，難受著，然后看見遠處有個人走了過來。

簡單地束著發，額旁垂了一縷頭發，黑色的衣服，背后一把長劍……她呆呆地看了很久，才恍然驚覺，那是云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