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什么如果，王侯將相出身便是注定是王侯將相，平民百姓出身便注定是平民百姓，而娼伶煞星，無論他們是善是惡，受人踐踏也是注定的。”他突然一笑，“就如同你自己，生來便要被人罵作野種、歌伎的女兒，你再沒有害人之心，也必須被人輕視，必須因別人一句話而嫁給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可是……”她清麗眸子看了他半晌，說道：“可是我知道我不是野種，知道我娘就算是歌伎也是很好的人啊。而且，如果不是皇上的圣旨，我也遇不到云羿，遇不到惜惜，遇不到大人你。雖然有時候我很懷念在弄玉園的時候，可是在外面能碰到很多事，很多人，能和他們在一起談心，在一起玩，我也覺得很開心啊。”

“云羿你又有多了解，唐惜惜只是個紅痣小倌，我……”他諷刺地一笑，瞧向她，“你要認識我們做什么？”

“我喜歡你們啊，為什么不要認識你們？”夏采薇回答得理所當然，讓他微微遲疑了一下。

喜歡他們？喜歡云羿、唐惜惜他尚且能理解，可她喜歡他做什么？

他未曾說話，沉默間，有下人朝這邊走近，站在了葉青城身后。

“大人，有人送了封信來。”

“什么人？”葉青城問。

“有些眼熟，像是宮里當差的人。”下人回答。

葉青城臉上緩緩回過頭去，接了信拆開。

信中話似乎并不多，只幾眼他便看完，然后將信起起，轉(zhuǎn)頭看向她，“起身，隨我出去。”

“啊？”夏采薇一時不能反應(yīng)過來，他卻已經(jīng)起身朝小徑上走去。

夏采薇忙站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大人，要去哪里？”她一邊走著，一邊瞧著裙擺不知何時沾上的草色，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去換身衣服。

可前面的葉青城卻一句話也不說，頭也不回一下。

夏采薇便朝前小跑了幾步，離他近了些，說道：“大人，是有什么急事嗎？是不是要見什么人？我這樣子能不能見人？大人……”

“閉嘴！”他突然停步轉(zhuǎn)過頭來冷聲甩下這句話，讓小跑著的她不曾來得及剎步，一下撞至他肩頭。

止步，抬眼，他的眼鼻近在咫尺，一下子叫她有臉紅心跳的感覺，然后那鳳眼里射出的寒光卻猛是如一桶冰水將她從頭至腳澆了個遍，忍不住微微一顫。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她默默跟上，不再多言。

思緒不聽話地依然停在那一刻，依稀想起那一想撞間，她的頭似乎要鉆到他頸間，然后聞到了一陣好聞的清香。

門外馬車剛剛停好，車夫忙拿了木敦放在車前。

葉青城輕松地上車后，她一手提了裙子另一只手找了處扶著，腳步有些不穩(wěn)地踏上去。

她是夫人，車夫并不敢去扶，只是將車簾子替她大大地撩開。

馬車開動，車里他們兩人對角而坐，車外只有車夫一人，再無其他下人。

夏采薇心里納悶，奇怪，不知道這是要去哪里，可偷偷瞧那邊葉青城的臉色，卻不敢再相問。

第一次見面，是新婚之夜，他笑得很溫暖，第二次見面，是臘梅之后，他又笑得很溫暖，第三次見面，又是臘梅之后，池水邊，他不再對她笑了，而且從最開始的不笑到現(xiàn)在的冷若冰霜了。這讓她不得不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