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知道從大殿進屋的那一刻開始，古奈就開始耍手段，他本是打算待大殿下發話之時再進去解圍，可是沒想到古奈卻打消了戲弄大殿下的念頭。現在又帶著秋菊，親力親為地為大殿下煮燒洗澡水。

這宮里的女子，陳光見多了，大殿下身邊算上面前的古奈，足足是八個女人，以前他始終沒看出來誰對大殿下是真心真意，而此刻，他覺得這個能降下身段給大殿下燒熱水的女人應該是真心的，再加上秋菊的追從，所以陳光也就放下了戒備。

他跪拜在地，咚咚地叩了幾個響頭，挺起胸膛，直望向靜立在身前的古奈。

古奈不知道陳光要說什么，可是看著面前人的這副模樣，大概也猜到了對方要說的話一定與冷刃有關，于是她就那么定定地立著身體，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下跪之人。

“娘娘，大殿下是好人，本性不壞的。四年前出了那樣的事，大殿下還小，心中沒了依靠，才會爭帝位，漸漸轉了性啊，娘娘！”陳光說話的時候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手中攥住的拂塵，抖了又抖。這是這么多年來他的心里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

在內侍、內侍總管的眼里，他陳光就是個趨炎附勢的狗＊奴＊才，也許在大殿下的眼里，他陳光依舊是狗＊奴＊才的模樣，可是在他自己的心里，他明白，他忠于的始終是那個四年前躺在病榻上，負傷在身的孩子。他裝的很好，誰都不曾發現，只因為他要留住這條命，助他認定的主子登上帝位。這樣他死了才可以瞑目。

“起來吧。”古奈看著跪地因為激動而不住顫抖的陳光，一張俏麗的容顏依舊沒有半點的表情，收回目光投注在灶臺上：“水開了。”淡淡的一聲。

那灶臺上的水噗噗啦啦地冒著泡，翻騰開來，古奈想邁開腳步去舀灶臺上的沸水，可是她發現牽動的腳步始終不曾動過地方，仿佛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一般。

古奈的這一聲喚，讓秋菊緩醒過神來：“主子。”秋菊看著立在原地不曾動位置的古奈，主子這是想要自己去舀水么？

古奈心中一顫，身軀一晃，用盡全身的力氣，方才挪動了腳步，幾步直奔到灶臺邊，抬手執起鍋邊的水舀，一手挽起袖口，一勺一勺的舀著沸水，往手邊的木桶里汲。

陳光一直在地上跪著，得不到古奈的話，他不敢起身，更是無法起身。他說了這么多，一旦傳揚出去，自己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更甚至會連累到自己的主子，主子已經夠苦了，不能再吃更多的苦了。

水與水碰撞激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子之中。

古奈汲滿一桶的熱水，將水舀放灶臺邊一放，抬起手臂，以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緩緩地開了口：“今日之事，不許與他人說起，包括大殿下。”

“是。”陳光幾乎是喜極而泣，趕緊站起身來，用袖口搌了搌眼角的淚水：“娘娘，讓奴＊才來吧。”看到那滿了的一桶的水，陳光急忙走了上去。

古奈迅速將灶臺上的水舀執起，像是怕被人搶到一般：“你去差人來提，這里我自己來。”握著水舀指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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