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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會友

連著下了兩天雨,今日停了,但是沒出太陽。一場秋雨淋得空氣都是冷冷的,元蓁還是告假,不上班也不出門。

原本元蓁打算,要是出了太陽,她就上院子里曬曬,然后就去六扇門報道的。可惜天公不作美,她只好窩在她的小樓里。

院里的紫藤小亭四面透風(fēng),有點(diǎn)太冷了,書房里面不好待客,于是元蓁便把人請上了二樓的會客廳。

上個月去巡視店鋪的時候,在古董鋪?zhàn)永锟吹揭槐灸奚亚墓徘僮V,想起他鐘愛此道,于是給他送去。

隔天他就遞了拜帖,但是沒幾天元蓁就被點(diǎn)去六扇門,一直都不在府中,是以沒有機(jī)會。

這雨一停,他就來了。

于弈樓一進(jìn)來,這個房間都好看了起來。這個人溫溫潤潤的,就像春天一樣,不管是跟他通信,還是相處,都很舒服。

“來了。坐。”

元蓁一身素凈的家常衣裳,坐在羅漢榻上,手里還拿著書,一臂搭在小桌上,看著挺端莊。見于弈樓進(jìn)來,很自然的招呼他。

于弈樓眉目帶笑,解了披風(fēng),在小桌另一側(cè)坐下。

星子抱著披風(fēng),立于一旁。

元蓁看他兩手空空,問道:“我的酒呢?”

于弈樓笑著搖了搖頭,星子拿出兩壇酒,放到小桌上。

于弈樓推過去,說道:“百里香居后院梅花樹地下的。”

元蓁眼睛微微睜大,立刻把書扔到一邊,“知我者,于兄也!”

“你以前都叫我弈樓哥哥的。”

元蓁擺了擺手,一邊拔酒塞子一邊說道:“你知道在渝州怎么叫‘哥哥’的么?他們叫‘蟈蟈’,眉州的叫‘高高’,還有的地方叫‘多多’!我現(xiàn)在都叫不出口了,不知道叫哪種。”

元蓁淺酌一杯,心情愉悅起來,見于弈樓不喝,知道他愛喝茶,說道:“禮尚往來,今日我也招待你一回。”

桌上擺著一套白瓷茶具,元蓁喚來時雨,備好小爐。

“我記得你愛喝雨花茶?”

元蓁一邊擺茶具一邊問。

于弈樓看到她的動作先是有些詫異,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正好我這有,只不過是今年的春茶,泡得晚了。”

小爐上燒著水,元蓁便先燙杯。

泡雨花茶不需要太繁瑣的步驟。茶具用玻璃杯最好,只是這個時代的玻璃不能用作茶具,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了白瓷茶具。

元蓁燙杯之后,便等著水沸。

“這水是從玉山帶來的。高山上天然的山泉水,就帶了一罐,全給你啦。”

于弈樓一笑,“如此珍貴的水,又是元蓁親自泡茶,于某真是,榮幸之至。”

元蓁忍俊不禁,“好說好說。不過我這一罐水換你兩壇好酒,也不算虧。”

水沸后,元蓁把滾水倒入杯中,投茶,把白瓷杯子推至小桌中央。

干葉徐徐下沉,葉展本色,立于杯底,綠意盎然,如槍如旗,似春染海底。

白瓷杯中暈開澄澈的綠色,白霧自杯底浮起,裊裊升至半空。

元蓁又拿起了書,等著茶溫下去。于弈樓隔著這裊裊的白霧看著她,眉目間竟有一絲恬靜安然。

恬靜。

于弈樓笑了一下。從前這個詞可是跟元蓁挨不上邊兒的。

“你什么時候?qū)W的泡茶?”

動作很熟練,行云流水一般,而且明顯很了解各種茶的泡法。元蓁愛喝酒不愛喝茶,以前談起這些,她都沒什么興趣。所以跟她通信時,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今年春天的雨花茶不錯而已。

元蓁放下書,說道:“小看我。改天我給你泡烏龍茶。”

然后探手試了試茶溫。

于弈樓看了看,瞥到元蓁手邊那本書的名字,愣了愣。

“那是什么書?”

元蓁頭也不抬,“好書。”

雖是描寫男女情事,但用筆細(xì)膩,行文流暢,書中不少詩詞,才氣于其間可以窺見。

這本傳說中的禁書其實(shí)沒有講什么少兒不宜或是大逆不道的內(nèi)容,只不過是書生與小姐,將軍與名妓的風(fēng)流韻事,夾雜著些花樓里的脂粉香氣罷了。

大概是書里的小姐最后跟書生私奔了,看過這書的老家伙們怕教壞小孩子,才被列為了禁書。

要說這本《花月憐》,在金陵城中也是風(fēng)靡一時的名篇呢。

于弈樓啞然,他沒有看過,只是聽說過。雖然他并不在意什么禁書的名頭,但這本書不是他的閱讀類型,也不會特意找來看。

元蓁隨口說道:“這位著者挺厲害,把這書寫出內(nèi)涵了。”

看得出來著者在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抨擊諷刺一些什么,只是語言或者比喻用得隱晦,但若讀懂,感覺深刻的同時,又會覺得有趣。他諷刺的內(nèi)容很尖銳,語言卻看起來很平和,像裹在棉花里給你插刀子。

元蓁翻到書面,又翻到扉頁,都是空的,“咦,沒有標(biāo)注著者。”

也不奇怪。此類半是小說半是詩詞的折子劇,著者一般都不留名。

又過了一會兒,茶溫正好,茶湯已經(jīng)是瑩潤的綠色,有著剔透的白瓷映襯,更加碧綠清澈。茶香已經(jīng)蔓延開來,香氣清幽,沁人心脾。

“請。”

于弈樓品飲一杯,唇頰留芳,回味甘甜。

色、香、味俱全,上品的享受。

于弈樓感受了一下唇齒間的回甘,真心實(shí)意的稱贊道:“好茶。”

元蓁一點(diǎn)也不謙虛,笑道:“這是自然。”又半開玩笑的嘆道:“似我這般能喝好酒,能泡好茶的人真是不多了。”

沒想到于弈樓很正經(jīng)的回答說:“是啊。元蓁在此道上,少有人能及。”

元蓁忍俊不禁:“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多給你泡幾次茶了。這些東西,我可是難得碰一回。”

這是實(shí)話,元蓁的茶藝功夫全為著哄她爺爺,但她自己很少自己泡茶,因?yàn)闆]有時間,不能那么悠閑。

雖說現(xiàn)在并不繁忙,沒有醫(yī)院的快節(jié)奏,但仍是沒有時間。而且她對酒的興趣,比茶多多了。

于弈樓也同她開玩笑:“我知道,要用好酒來換。”

元蓁噗嗤一笑,又繃住了。

“看破不說破。”

這一天過得很快。

一個人時走得慢的時間,因?yàn)橛腥讼喟椋蜁炜旎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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