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筆刻完，霍磊精終于收刀，只是鬢邊似是多了幾點斑白。

小狼覺得自己體內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一舉一動間都輕快敏捷了許多。它嘗試著運起靈力，甩了甩爪子。

“轟！”

旁邊的一座巖壁被小狼甩出的靈力轟塌，反而把它自己嚇了一跳。

“去吧小狼，你能用法術了！既然文墨相信你，我便信你一回也無妨！”

既然小狼的經脈被堵塞，那就刻一套新的經脈；既然小狼的靈氣被封印，那就賦予它新的靈力丹田！

雖然霍磊精可以直接將小狼被封印的靈氣從他新刻出的經脈中引出，但他不敢嘗試，因為那封印太過強勢，說不定一不小心便會連新的經脈也一同封印了。

不過他還是在原丹田與新丹田之間勾勒出了一道淺淺的靈力通路輪廓，這樣以后若是解封，小狼要承受的痛處說不定便也能少些。

小狼聽出霍磊精話中帶著鼓勵的語氣，便知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剛好那邊石英的刻靈也已完成。

“唰唰——”

幾個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從被石英刻靈的痛苦中緩過勁來，便被小狼揮出的風刃切斷了喉嚨。

“臥槽！”青金半跪在地上，仰頭張大了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小狼還可以這么牛逼！

那些眾生之狼一族遠超人族的強力術法，小狼在幼年時便在腦中演練過了千萬遍，早已爛熟于胸，只不過缺少了實質的靈氣。如今驟得靈脈，一出爪便是遠超于孔雀的攻擊能力！

小狼躍至空中，撲騰了兩下才穩住了身形，一時間有些新奇。

原來這就是飛翔的感覺！

小時候，它曾幻想著有朝一日修行得道，可以化形成龍，翱翔九天，今日，它終于離自己的夢想近了一步！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干掉空中那個傷害了文墨的討厭的女人！

有了小狼對付那些黑衣人，孔雀終于有機會去查看青金的傷勢。

“我無妨，你快去幫師父和小狼把。”青金在孔雀的攙扶下走進了霍磊精布下的結界里，開始打坐。

“好，那你先安心調息。”孔雀把文墨也搬進結界里后，便去幫小狼解決黑衣人。

霍磊精又站回與石英相等的高度，說道：“石英，看見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刻靈術！你本有一雙通靈眼，可以比常人更容易窺見天地靈氣流動與靈體脈絡，只是你當年因被我拒絕一事，雙眼已濁，看不見天然至純之靈。我本想等你的心靜下來在授予你刻靈術，卻不想你反而誤入歧途。”

石英卻已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只是緊緊的盯著小狼喃喃道：“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刻靈術，這才是真正的刻靈術……”

霍磊精繼續說道：“你看不見天然至純之靈，且沒有刻靈術的總訣，卻要強行修習刻靈術，便只能看見天地間的邪獰之氣，你又把這邪獰之氣刻于自身，長此以往，你便再無緣得見至純之靈，如今你這雙通靈眼，算是徹底毀了。更何況……”

霍磊精捂嘴咳嗽幾聲，再張開手，竟是滿手鮮血。

“更何況，這刻靈術本便是舍己為人之術，每次使用，都是要以燃燒施術者陽壽為代價的！”

此時黑衣人已盡數被打倒，孔雀匆匆趕來霍磊精身邊，正好聽到這句話，看到他嘴角的血跡，不禁大驚失色。

“師父！”

霍磊精擺擺手：“無礙，我好歹也是結丹，命長得很。”

“可是……”

“我咯血是因為剛剛逼出過心頭血來著，與燃燒陽壽無關。你先去看看青金和文墨他們吧。”

孔雀雖然還是不放心，但也只好下去照顧地上的老弱病殘們。

小狼踱步來到霍磊精身旁，石英還是死死的盯著它看，她將全部靈力都集中在雙眼，想要看清小狼體內的靈脈走向與靈力流動，但無論她再怎么努力，眼前都只有霧蒙蒙的一片黑，那些就是天地間的邪獰之氣。

“石英，你的身體常年被邪獰之氣腐蝕，又無度燃燒陽壽，早就該撐不住了吧。”霍磊精說著，一揚手揮出一道風，掀起了石英一直罩在頭臉上的黑帽黑紗。

只見一張布滿皺紋的蒼老的臉上沾染著星星點點被邪獰之氣腐蝕的黑色痕跡，頭發盡數黃白干枯，一雙眼已經渾濁發黃，再也不復當年的清澈靈動，此時正因用力過度而流出粘稠的黑血，整張臉看上去無比可怖。

石英竟的確是見不得光的，她的臉一被陽光照到就開始慢慢的燒焦腐爛，流出膿水來。見此景象，就連霍磊精都忍不住驚訝。

“天哪！”紫晶抬頭看見石英的樣子，捂住嘴驚呼，最后終于忍不住，趴在一邊吐了起來。

孔雀也是震驚，輕輕拍著紫晶的背感嘆道：“她曾經，也是很美很美過的啊！”

曾經，她的眼睛像琉璃一樣通透；曾經，她的青絲像綢緞似的順滑；曾經，她的笑容像幽谷中的清風。

曾經，她會用清冷但咬字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雀兒，哪里不會啦？師姐來教你。”

“石英師姐……”青金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石英只覺陽光刺的眼睛生疼，眼前的黑霧逐漸染上模糊的血紅色，她不再緊盯著小狼，只是恍惚間似乎看到曾經還是青春少女的她在那個干凈的擺滿石雕的工作室里，跟在霍磊精的身后問：“師父，刻靈術是怎樣的術呀？”

霍磊精側頭微笑著回答她：“刻靈術啊，那是一種舍己為人的術。你的通靈眼最適合學這種術了，待到你下一次生辰過后我便教你。不過……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用這刻靈術！”

當年，她便是被這側頭一笑的溫柔惑了心，也失了心。如今，又因此惑了性，也失了性。

今日的她，早已不復當年的剔透心性。

“刻靈術，那是一種舍己為人的術啊……”

“我再也學不成刻靈術了……”

“師父啊，你怎么偏就生的那樣好看？”

石英低聲喃喃著，終于在陽光的照射下化為一灘膿水跌落在地，只剩被侵蝕的發黑的骨架凌亂的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