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瑯有些驚訝。

“你當初受了混沌內傷，需要向月丹心調和嗎？”

“你懂的倒是真多。不錯，我當初墜崖之前的確是被人偷襲，受了混沌內傷，白日至陰，夜間極陽，輪轉發作。只有用向月丹心這種生物混沌的植物調和至陰和至陽的藥物煉丹，才能治好我的傷。”

小瑯皺起了眉頭：“很痛吧？”

淺笑搖搖頭，依然溫柔的笑著，抬手撫了撫小瑯的頭頂。

雖然她是魂體，是摸不到小瑯的。

“還好，也就是有事沒事吐吐血，吐多了也就習慣了。唯一的好處只有我是獨自一個掉下這落王崖的，不會讓我的部下們看見我笑不出來的樣子。”

“可是，如果有部下在，說不定你就能活下來了！”

“不行的，我可是大狼王淺笑啊，怎么能不笑呢？這樣他們會害怕的！”

小瑯不知道該說什么。的確，如果有一天淺笑笑不出來了，她光是想想就覺得害怕得心里發慌，更別提當真見到了。

“大狼王可真是不好當啊！”

小瑯由衷的發出感嘆。

“所以你不想當大狼王嗎？”

“不，我還是想當大狼王。”

“為什么？為了地位嗎？還是榮譽？或者只是證明實力給你原先的同族好看？”

“誒？對誒，還有你說的這些好處，我之前都沒注意！”

淺笑頭上掛下一片黑線。

“那你之前是為什么想要當大狼王呢？”

“因為我不想成為食物，我想要一個墓，一塊墓碑，想給一個人留下在我死后也能讓他記住我、懷念我的地方。”

淺笑挑眉：“居然是沖著身后事去的，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有趣的理由。你說一個人……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那個文墨？”

小瑯看著淺笑驟然發亮的雙眼，和臉上那強行溫柔的笑容都掩飾不住的八卦表情，無奈的點點頭。

“你……喜歡他？”

“對啊，我喜歡他，很喜歡，不然怎么會關心他的生死！”

“很喜歡？很喜歡到什么地步？喜歡到……愛的那種嗎？”

淺笑眼中愈加明亮的八卦之火差點兒恍瞎了小瑯的眼。

“呃，可能吧，或許是，總之就是很喜歡很喜歡。”

“你是不是曾經嘲笑過人族分不清喜歡和愛這兩種感情？”

“唉？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當初也嘲笑過。直到有一天，我也分不清了，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小瑯瞪大了眼睛：“我？”

“對，就是你。小瑯，你要記得，如果你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凡人，那你一定要珍惜他，抓緊時間對他好。因為凡人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他們的一生于我們而言不過只是一瞬的煙火。像是倏忽而來又倏忽而去的山嵐迷霧，浪漫的如同夢幻，只是短暫而朦朧，明明就在你身邊，任你再強大，你卻無論如何無法掌握他的出現與消失。”

小瑯呆愣愣的聽淺笑講完了這些，就在淺笑以為她沒聽懂時，小瑯忽然認真的問了一句：“淺笑，你以前也很喜歡很喜歡過一個人族嗎？”

淺笑一怔，繼而繼續微笑，只是這笑容難得帶著些傷感的懷念。

“是啊，我當初的確是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他而死，為他擋下那一擊混沌掌法。只不過，他不是凡人，是修士。也不知他現在還活著沒，恐怕他到死也不會知道，我曾經很喜歡過他吧。”

“修士啊，那說不定還活著呢！他叫什么？等我出去了我幫你問問好了！”

淺笑有些好笑的又摸了摸小瑯的頭頂。

“就算你問到了，我也聽不到呀！”

小瑯攥緊了小拳頭學著曾經見過的人族的樣子一蹭鼻子，臉上滿是自信的小表情。

“哼，等我真能成了大狼王，我想辦法把你帶出去就是了！你笑什么？別不信我！”

“上一個從這里離開的后輩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淺笑說著，笑的愈發開心了。

“不過我笑，是因為你說這話時的樣子，實在可愛！這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難不倒你的樣子就好像你已經是大狼王了一樣，跟初代真像。可愛程度完全超越了上一個后輩的天然呆！”

小瑯郁悶的鼓起了嘴，于是淺笑一邊笑一邊戳小瑯的腮幫子，玩的不亦樂乎。

小瑯急了，呲出小虎牙一口咬向淺笑的手指。

不過當然咬不到，石穴中回蕩著上牙磕下牙的聲音。

“你就告訴我嘛！我認真的！”

淺笑這才停了手。

“告訴你也無妨。他叫殷天嵐，當年是人族梧柯山宗主一脈的內門大弟子，現在不知是什么地位了。他跟我說過，之所以叫天嵐，而不是地嵐、人嵐，是因為他在家里排的是‘天道無常’的天字輩。與他初遇時我還對人族很反感，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所以他叫我微風，后來也一直喜歡這么叫。”

“微風？你笑起來的確像風一樣呢！”

“他也這么說。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這樣可滿意了？”

小瑯瞇起眼睛笑著點頭：“我記住啦！我出去了一定會幫你找到他的！”

“都說了……咳，算了，你愛找就找吧。”反正八成是找不到了。

“不過淺笑，為什么你這么愛笑啊？”

小瑯歪著頭問，淺笑便也和她一起歪著頭回答她。

“因為我曾經見過一個很好看的人族女子，她也是這樣笑著，救下了我的性命。”

小瑯的眼中也像淺笑之前一樣燃起了八卦之火，果然比起情情愛愛，她還是更喜歡八卦這些先賢的離奇經歷！

“你也被人族救過命？”

“是啊，當時我還不是大狼王，在人界執行族中任務時剛剛帶傷渡了妖將雷劫，化回了狼形藏在一處林中修養。一個人族男子想要殺我，那個喜歡笑的人族女子救了我。”

“她說：這么好看的毛色，死了多可惜啊！”

“然后她就給我包扎了身上的傷口，把我放了。說來也好笑，這兩人，都是凡人，充其量武功不錯罷了，我堂堂一個妖將，性命居然壓在了兩個凡人手里！我當時就覺得，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人族，但是人族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是好好看啊！”

“從那之后，我便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