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兩個小時后,婚宴結束了,賓客陸陸續續離開,蘇炎之和玧兒回到了酒店的房間,他們并不打算在酒店過夜,準備收拾一下就回家去。
“今天把你累壞了吧?”蘇炎之輕輕地為玧兒捏著肩膀。
“身體有些累,但是心里很甜。”玧兒甜甜的笑著,并沒有因為今天孫玉承的出現而攪亂自己的心情,今天這個簡單而莊重的婚宴,與她想象中差不離。
此時外面有喧鬧聲,蘇炎之和玧兒都覺得很奇怪,賓客基本都已走了,而且九州飯店早已被他們包下來了,是誰會在此處喧嘩?
蘇炎之開了房間門,向門外的衛兵說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一個衛兵說著領命出去了。
過了幾分鐘,小崔急匆匆地跑來敲響了房門。
“進來。”蘇炎之道。
小崔開了門,有點左右為難地說道:“督軍、太太,鄴洲來的孫副官喝多了,不肯走,說是要......要......”小崔實在是不敢開口。
孫玉承?蘇炎之的心一沉,問道:“他要什么?”
“他說要見太太一面!”小崔硬著頭皮答道。
玧兒與蘇炎之對視一眼,只見蘇炎之眼里有些遲疑和煩悶,玧兒思考了一下,寬慰他道:“讓他進來吧,我與他好像沒有好好的告過別,今日就當是做個了斷。”
蘇炎之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同意了,對小崔說道:“將孫副官帶進來!”
十分鐘后,孫玉承出現在了這個房間里,他面色潮紅,滿身酒氣,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對不起,蘇督軍,我與蘇太太是舊識,有些話想要對她說。”孫玉承帶著些歉然對蘇炎之說。
“給我幾分鐘的時間,你放心。”玧兒附在蘇炎之耳邊說道。
蘇炎之即使心中不快,但是他知道玧兒向來是有分寸的,便支開了房間門口的衛兵,將房間留給了他們,而自己守在門口。
見四下無人,玧兒對孫玉承說道:“你想說什么你就說吧。”
“玧兒,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孫玉承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你何曾對不起我了?”
“我都知道了,沈沛文都告訴我了,是他害我們至此啊!”孫玉承的聲音里是滿滿的悔恨,“你知道嗎?他明明早就知道我們的事情了,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他騙我說你去日國參加父親友人的葬禮,還要順便在日國游歷,把我從鄴洲支開了,我在申城找了你一個月,又去日國找了你五個月,我一直都在找你,我真的一直都在找你,每一天我都不曾放棄過......可是我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只能又回到了鄴洲,這個時候沈沛文說你是因為懷孕了,想要安心養胎所以對外一律宣稱出國了,我是太相信他了,我沒想到他會這樣騙我......”
玧兒深受震撼,對于自己被軟禁以后,孫玉承發生的事情,玧兒是一無所知的,玧兒想過,自己突然失蹤,孫玉承肯定會不遺余力地找他,卻沒有想到他會被沈沛文哄騙到國外去。
屋門外的蘇炎之能很好地聽到里面的對話,他一直都以為孫玉承負了玧兒,轉身取了陸桓的二女兒,卻沒想到在這之前還有這么復雜的一段故事,蘇炎之的心糾在一起,連拳頭也不自覺握緊了。
“都過去了,你看,現在我們不是都很好嗎?”震撼過后,玧兒安慰孫玉承。
“不好!我不好!”孫玉承吼道,“每一天我都活在悔恨之中,恨我那天為什么把你拒之門外?玧兒你知道嗎?其實那天我說完那八個字就后悔了,后來我馬上就出來找你了,可是你已經不在門口了,我只看到那輛帶血的驢車......”
玧兒徹底釋然了,原來昔日的戀人也并非那般絕情,玧兒笑笑:“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門外的蘇炎之,將指甲掐進了肉里,原來那天晚上孫玉承又出來了,如果自己再晚一點到孫府門口,那么救下玧兒的就不是自己了,與玧兒成婚的可能也不是自己了......
“讓我來彌補我的這些過錯好嗎?”
“我不怪你,真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是蘇太太了,不需要你彌補什么。”
“你是因為蘇督軍對你有救命之恩才嫁給他的吧?他就是從土匪手中將你救下的嚴先生吧?他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們可以換個辦法報答他,不是非要以身相許的,我們去跟他說.......”
“玉承,我想你誤會了,我要嫁給他,不是因為什么救命之恩,是因為我愛他。”
聽到這里,蘇炎之總算有了笑意。
孫玉承卻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個與他一起看漫天煙花,依偎在他懷里說著愛他的女子,如今她卻說她愛蘇炎之?
“不可能的!”孫玉承像瘋了一般,“你不可能愛他!他根本不了解你,他連你想在教堂結婚,想穿婚紗,想戴鉆戒都不知道!否則他怎么會給你這樣一場婚禮?玧兒,你別自欺欺人了!”
蘇炎之的心情像過山車一般,為什么玧兒從未告訴過自己想要一場在教堂舉辦的白紗婚禮?
玧兒已經很不高興了,板著臉道:“你錯了,他了解我,他知道我的故事,你知道的他知道,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他是世界上最珍惜我的人!你要說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
“你跟我一起走!”
蘇炎之已經是強壓自己的怒火,才沒進去把孫玉承胖揍一頓。
“你是不是瘋了?”玧兒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在蘇炎之的地盤上,要帶走他的新婚太太?”
“我沒有瘋!當時沒有從沈沛文手中救下你,我已經不能原諒我自己了,如今我不能......“
玧兒打斷了他:“孫玉承,你是不是忘了你早已成婚了?我跟你走?怎么?你打算金屋藏嬌嗎?還是你打算跟陸雪妍離婚啊?”
孫玉承好像驟然清醒過來,是啊,自己早已不是自由之身了,命運捉弄,早就身不由己了。
“你別忘了你是怎么穿上這身軍裝的,是因為陸雪妍!是因為陸桓是你的岳丈!怎么?你想學沈沛文三妻四妾嗎?”
孫玉承啞口無言。
“就算當初我在你家門口向你求救的時候,你第一時間趕出來救了我,那我們也已經不可能了,頂多你只是救我一命,你還能拋棄懷有身孕即將與你成婚的陸雪妍嗎?”
“我知道這件事我做得很混蛋,但是那個時候是沈沛文讓我誤會,我以為是你拋棄了我,我心灰意冷,自暴自棄,所以才接受了雪妍,若那個時候我救下了你,咱們解釋清楚誤會,咱們還是......”
玧兒再次打斷了他:“沈沛文固然大錯特錯,但是沒有人能逼你讓陸雪妍懷孕!終究是我們的感情不夠堅固,所以讓沈沛文輕而易舉就摧毀了吧?”
“玧兒,明明是我最先遇見你的,我們早就在教堂遇見了,在你和沈沛文成婚之前,在蘇炎之從土匪手上救下你之前,我就遇見你了。”
“那又怎么樣呢?感情不分先來后到!照你這么說,陸雪妍比我先遇見你,所以她本就該與你在一起。”
孫玉承嘴巴張了幾下,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我與你當初未能好好告別,今日就當做個了斷,余生還長,祝愿你與陸雪妍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孫玉承吃驚地望著她,他猶豫了很久,喝了很多酒給自己壯膽,才敢在賓客都離開之后,來找她,可是她已經不接受他了,半晌,他終于又問了一句:“你愛蘇炎之什么?”
“他懂我,愛我,護我,尊重我,他認定的人,認定的事情不會因為有困難就放棄的!”
“是啊,他畢竟是一方督軍啊,豈是我一個副官能比的?”孫玉承自嘲地笑笑,“當初我比不上沈沛文的腰纏萬貫、富甲一方,如今我也比不上蘇炎之的權勢滔天、位高權重。”
玧兒已經不欲再與孫玉承糾纏了,對著門外叫道:“炎之,孫副官喝多了,請人送他出去吧。”
蘇炎之終于等到了玧兒這句話,立馬推門走了進來,一臉不快地對孫玉承說:“孫副官,該敘的舊敘完了吧?今天是最后一次,往后我可不再允許你跟我的太太私下會面了。”
孫玉承已經完全清醒了,看見面前這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倏然想起他們之前在陸桓的書房里見過面,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與玧兒曾有一段情緣了吧?偏偏他還隱藏得那樣好,還當著自己的面請陸桓喝喜酒,真是諷刺!孫玉承看著蘇炎之額上暴起的青筋,知道他已經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了,自己要是再說點什么讓他不開心的話,可能今天他都無法離開燕城了,最終孫玉承笑了笑:“對不起,蘇督軍,我喝多了,誤闖了過來,沒有下次了。”
蘇炎之“嗯”了一聲,隨后囑咐衛兵將孫玉承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