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桓招待蘇炎之的時候,沈沛文正好下班到家,他照舊去了陸雪貞的院子,此時陸雪貞正抱著予容“咿咿呀呀”地逗著。當下人通傳,沈沛文快到了的時候,陸雪貞連忙抱著孩子迎了出去。
她同亦秋一樣,一眼就發現了沈沛文嘴角的紅腫,她關心地問:“沛文,你的臉怎么了?”
沈沛文沒有看她,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沒事。”然后從她的懷里將予容接了過來,沈沛文愛憐地看著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眉眼像極了他的生母,沈沛文幾乎日日都要來看予容,所以予容跟沈沛文也親昵得很,見著爹爹,予容雙手抱住爹爹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叫著:“爹爹,爹爹!”
兒子甜膩的叫聲將沈沛文的心都融化了,他滿心滿眼都是兒子,略過陸雪貞,進了院子。
陸雪貞覺得今日的沈沛文有些反常,但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只能跟著沈沛文進去了。
轉身進到廳里,沈沛文將予容放下,予容騎在木馬上,搖頭晃腦地騎著木馬,可愛極了。
這時珠珠奉了茶進來,恭謹地遞給了沈沛文:“爺,請喝茶。”
沈沛文裝作漫不經心地捧過茶杯,然后手一抖,將整杯茶水都倒在了珠珠的左臂上。
“哎喲!”茶水滾燙,幸而冬日里穿的衣服厚,才不至于直接燙到皮膚,珠珠也顧不得失態,將左臂的袖子挽上去,用嘴吹著左臂。
“怎么了?這是?”陸雪貞聽到動靜過來問。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沈沛文冷著臉說道,但是眼神卻停留在珠珠的左臂上,果然,他在珠珠的左臂上看到了兩排牙印。“珠珠,誰咬了你?居然留下這么深的疤痕?”
珠珠一聽,面色倏然變白,她放下濕漉漉的袖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是我小時候跟村里人打架,留下的疤痕。”
“哦。”沈沛文淡淡應了一句,并不再說話。
陸雪貞給珠珠使了個眼色,珠珠連忙退了下去。
當天晚上沈沛文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飯,期間陸雪貞跟他說話他也并不太搭理,只說這段時間自己太累了。
飯后,沈沛文也并沒有留宿陸雪貞的院子,對著兒子親了又親,然后走了,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些主意。
第二天晚上,沈沛文又到了陸雪貞的院子里,只是不同的是,沈沛文還帶了以前玧兒院子里的張媽媽及幾位粗壯的家丁。
“沛文,你這是做什么?”陸雪貞不明所以地看著沈沛文。
“我要將予容帶到我的院子里住著,以后由我親自教養他。”沈沛文平靜地答。
“為什么?”這對陸雪貞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予容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是她的寶貝疙瘩,這兩年來她與這個孩子形影不離,簡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已經三十一歲了,膝下只得這么一個兒子,予容將來是要繼承沈家家業的,你對他是好,但是太嬌慣他了,男孩子不能這么嬌慣的,所以我想把他帶到身邊教養。”這是沈沛文想了一晚上想到的說辭。
“我可以改的,沛文,我只是愛這個孩子,我......”
沈沛文打斷她:“怕什么呢?他就算不在你身邊養大,你也依然是他的母親,你可以時常來看望他,我對他寄予厚望,沈家的繼承人不容一點差錯。”
“那怎么這么突然呢?你平時忙于工作,也不能時時照看他......”
沈沛文再次打斷她:“張媽媽以前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我讓張媽媽來照顧予容,予容平時用的衣裳玩具今日一并搬過去就是了。”
“不行!”陸雪貞緊緊抱住予容,“誰也不能搶我的孩子!”
“那你搶別人孩子的時候不是挺利索的嗎?對亦秋的一對雙生子下手的時候你不是也挺干脆的嗎?”沈沛文冷笑道,他本不想跟陸雪貞撕破臉,但是她不依不饒,他實在是沒有耐心了。
“沛文,你?”陸雪貞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沛文。
沈沛文從陸雪貞懷里抱過予容,因為大人的爭吵,予容早已嚇哭了,沈沛文輕聲哄著予容,又對陸雪貞說:“紙包不住火的,雪貞。”
“你聽我解釋......”
“你不必說了,念在你爹以前扶持過沈家,我會將養你到老,你也永遠是我沈家的太太。”沈沛文說著轉身要走,像是想到了什么,轉頭又對陸雪貞說:“你是不是又想著要求你爹為你做主?岳丈大人的身體每況愈下,這點家務事就不要叨擾他老人家了吧?”
望著沈沛文一行人遠去,陸雪貞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陸桓舊疾復發,大夫說他也就只能再活一兩年了,她自然是不敢拿這些事情再去刺激自己的父親,再者,這確實是沈家的家務事,陸桓的手就算再長,也不能管沈家的兒子由誰撫養這樣的事,就算陸桓真的為了女兒出頭勉強管了,待到陸桓百年之后,依照沈沛文的性子,他必然會報復回來。
想到自己的父親即將不久于人世,想到辛辛苦苦養了兩年的兒子被帶走,想到自己與沈沛文的夫妻情斷,想到自己未來的人生路渺茫......陸雪貞顧不得姿態,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聲音悲痛凄婉,傭人們都只敢站在一旁觀望,誰也不敢上前去安慰她。
至此,沈家后院現有的幾個女人,陸雪貞太太之位形同虛設,顧惜年和亦秋被幽禁,丁幼茹一如既往的不討沈沛文歡心,大家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難處,再難像以往一樣,恣意歡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