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玧兒,你是什么意思?”玧兒剛踏入飯廳的門,就聽到陸雪貞的這一句興師問罪。
玧兒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陸雪貞,只能反問:“陸姐姐,不知我做錯了什么?”
“做錯了什么?”陸雪貞臉色難看至極,“你叫家丁去為亦秋修葺院子,派了兩個丫鬟去替她收拾,為什么不先告訴我一聲?”
原來是為了這事,玧兒淡淡一笑,又問:“難道我這樣做有什么不對嗎?”
“你居然這樣不把我放在眼里……”
“什么事啊?大老遠就聽見你們大吼大叫的!”沈沛文打斷了陸雪貞的嘶吼,眾人回頭一看,是沈沛文牽著顧惜年來了,沈母也緊隨其后。
“玧兒,發生什么事了?都是一家人,好好說話啊!”沈母對玧兒最是疼惜,一開口已經站在玧兒這邊。
陸雪貞迫不及待地開口:“娘,這個家里究竟誰是正妻?誰為大?她找人去亦秋那里討好,可是這賬上的錢怎么算?這一筆一筆的開支還不是要我來把握著?”
“娘,我只是見亦秋姐姐那里是在是亂得不成樣子,才找了幾個家丁去修補一番。”玧兒解釋道。
沈母便說:“雪貞啊,娘看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亦秋住的地方本來就不太好,修葺修葺也是要的,玧兒這么做也沒錯。”
“那她總該提前知會我一聲,好歹我才是這個家當家少奶奶不是?”陸雪貞語氣不善。
沈母總算聽出來陸雪貞是為什么生氣了,她無非是氣她的當家權被動搖了,沈母略一想,還是說道:“你與玧兒都是妻室,這樣吧,從今以后也讓玧兒與你一齊操持家務,你們兩個人凡事有商有量,就不會出錯!”
“娘,你這是在分權嗎?沛文一個接一個地娶進門,怪我不能生,我都忍了,現在連掌家的權利都要分出去嗎?”陸雪貞明顯是在質問。
“雪貞,怎么跟娘說話的?”沈沛文也有些不悅。
“你管你的四姨奶奶就行了,還用得著管我嗎?”陸雪貞脾氣上頭,完全不管不顧了起來。
顧惜年無辜躺槍,沈沛文自然心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反駁陸雪貞。
廳里的氛圍的氛圍變得十分微妙,這一切全由自己而起,玧兒便軟言對陸雪貞說道:“今天這一切全由我而已,我是沈家的一份子,我想應該有權利參與家中事務,但是陸姐姐畢竟是當家少奶奶,以后家中事情,我一定先與陸姐姐商量,再做定奪。”
陸雪貞聽見玧兒這么說,心中才稍微舒服一點,“我陸雪貞并不是容不下人,但是這么大一個家都是我在掌管,要是每個人都自作主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這個家不是亂套了?這飯我不吃了,娘,你們慢吃!”丟下這一句,便揚長而去。
“大姐!”丁幼茹知道陸雪貞心情不好,趕緊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大姐”就緊隨而去。
沈沛文的臉上猶如烏云密布,終于開口,語氣盡顯冷淡:“宋玧兒,你真是好本事,嫁進來不過一個多月,就將沈府鬧得雞犬不寧,雪貞怎么說都是正妻,你是平妻,你聽清楚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先向雪貞請示!”
玧兒本來以為自己幫一把亦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沒有想到也能引來這么多的是是非非,她看向沈沛文,沈沛文依然是牽著顧惜年的手,可是他看著自己的眼光卻那么不屑,玧兒終于忍不住道:“你別忘了,亦秋也是你的妾!也為你生過孩子!”
沈沛文的面色明顯一僵,將顧惜年的手握得更緊了,顧惜年知道沈母一向不喜歡自己,也不多插話,只是靜默地立在沈沛文身側。
沈母此時也有些不高興,自從亦秋生下一對死胎,她一直將亦秋視為不祥之人,如今玧兒這么反復地提到亦秋,沈母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仍好言說道:“行了,都別站著了,都吃飯吧。”
“娘,對不起,玧兒身子不大舒服,你們吃吧!”玧兒說完,便也離開飯廳,她可不想吃一堆火藥味進肚子里。
沈沛文淡漠道:“娘,別管她了,她都能做主修葺院子了,還能餓得了她?娘,惜兒,我們吃飯吧!”
沈母看了一眼顯得柔弱至極的顧惜年,搖了搖頭:“算了,你們吃吧,我回房了!”罷了,便由丫鬟摻扶著走了。
顧惜年看著沈母遠去的背影,弱弱地說道:“我知道,娘是因為我才走的。”
“惜兒,別多想,娘多疼愛予宣啊,她遲早會明白你,接受你的!”沈沛文溫柔地安慰著。
玧兒離開前廳,心情依然很糟,回去換掉了傳統的長裙,換上了一條鵝黃色的洋裙,便帶著小穗出門去了。自從嫁到沈家以后,她就很少出門,其實她早就盼著能好好出去走一走了。
玧兒來到了郊外,此時天氣微熱,但是野外的花兒草兒正長得繁茂,蝴蝶蜻蜓到處飛舞著,本來亂糟糟的心情,此刻也好了不少。
“小姐,以后沈家那些事你還是不要管了吧,簡直是吃力不討好嘛!姑爺也沒有哪次是向著你的,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辦?”小穗嘀咕著。
“怎么辦?現在是民國,離婚是很常見的事,我已經想好了,過兩年我已夫妻感情不睦為由,跟他離婚就是了。”玧兒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小穗驚呼起來:“小姐,這怎么使得?要是離婚了,你就是二婚女了,到時候還怎么嫁個好人家啊?”
玧兒不以為意:“你這思想怎么這么陳舊?再說,就算嫁不出去了,自己就不能生活了?何必要把自己的生命押在男人身上,我一開始為了宋家退讓,把自己的終身幸福押給了沈沛文,你看如今我是幸福還是不幸福?”
小穗啞口無言,玧兒與沈沛文簡直就是一對冤家,哪來的幸福可言?
兩人皆不再說話,靜靜地沿著一條小溪走著,玧兒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這里溪水清澈,花團錦簇,岸邊是大片大片的綠地,風一吹,綠草會像波浪一般蕩漾。
再往前走,仿佛聽見風中夾雜著旋律,玧兒忍不住順著聲音而去,分明是有人在吹口琴,吹得是英國的民謠《綠袖子》,許久沒有聽過口琴聲了,她更加驚喜。她怕打擾了吹琴的人,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繞過幾棵茂密的樹,只見一個小土丘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他靠在樹干上,躲在樹蔭下,雙眼閉著,嫻熟地吹著一支木制口琴,那悠然自在的模樣,與玧兒每次看見他,都是一樣的。
孫玉承仿佛察覺有人來了,停下了吹口琴,睜眼一看,那一抹窈窕纖細的身姿逆著光,美麗到不真切,竟然讓他以為自己身在夢里,一時間忘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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