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文,你怎么了?”顧惜年見沈沛文發愣,又問了一句。
沈沛文回過神來,回答道:“沒什么,我突然想跟你說些事情,便過來跟你們一起用早飯,你們吃了嗎?”
“還沒呢!那我叫人上早飯!”顧惜年道。
早飯上了之后,沈沛文、顧惜年、沈芙兒三人坐在餐桌上吃著,但是幾人各懷心思,氣氛沉默,有些尷尬。
“早飯過后,我帶芙兒出去逛逛吧。”沈沛文開口打破了沉默。
“啊?”顧惜年有些反應不過來,認下沈芙兒之后,沈沛文對沈芙兒的態度不過也就是面上過得去罷了,怎得如今要帶她逛街?
沈芙兒也驚得放下了勺子,她也能感覺出來,今天沈沛文的態度有些反常。
“快過年了,我這個做爹的還沒帶孩子好好玩一玩,趁著這次機會,給孩子買些好吃的好玩的,也算我這個做爹的一份心意。”沈沛文平靜地解釋道。
“那好啊,待會吃完飯,我們一塊兒去!”顧惜年笑著說。
“你就別去了,在家照顧宣兒吧,我帶芙兒去就好了!”沈沛文拒絕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怕我對芙兒不好?”沈沛文打斷道。
顧惜年囁嚅著:“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芙兒不聽話......”
“我瞧著芙兒很聽話。”沈沛文再次打斷顧惜年的話。
顧惜年心下慌亂,沈沛文的態度看著很強硬,而且他和沈芙兒從未單獨相處過,如今沈沛文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她不得而知,但是現下沈沛文的臉色不太好,她也不敢繼續追問,于是便給沈芙兒使了一個眼色。
沈芙兒看出來顧惜年現在很焦慮,也不明白為什么沈沛文要單獨帶自己出門,她沖著顧惜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乖巧聽話,讓娘放心。
飯后,沈沛文便帶著沈芙兒出門了,他們先到街上閑逛著,只是他很少帶著孩子出門,尤其沈芙兒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此情此景他終歸覺得十分別扭。
當然別扭的不止他,還有沈芙兒,沈芙兒拘謹地跟在沈沛文身邊,偶爾用余光瞟一眼街邊的小吃和小玩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芙兒,吃糖葫蘆嗎?”這么沉默地逛街也不是個事情,沈沛文終于看著冰糖葫蘆的攤子問著沈芙兒。
“吃!”沈芙兒的眼睛都亮了,自從她親爹離世,她再也沒吃過冰糖葫蘆了。
于是從冰糖葫蘆開始,沈沛文又給沈芙兒買了糖人兒、糯米糍、洋娃娃、兔子燈,經過這一系列的相處,兩人總算是親近了幾分。
快到中午的時候,沈沛文帶著沈芙兒進了一家西餐店,為沈芙兒點了一塊奶油蛋糕和一杯果汁。
沈芙兒哪經得起奶油蛋糕的誘惑?拿著小叉子就開始吃起來,吃得嘴角都是奶油也沒發現。
沈沛文點了一杯黑咖啡,咖啡的苦澀漫進他的嘴里,他又想起了玧兒早上那幾句話,揪得他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玧兒怎么會知道顧惜年為趙少堂縫制內衣這么私密的事情?想來也就是沈芙兒告訴她的,現在這個世界上真正了解顧惜年和趙少堂之間相處模式的人也只剩下沈芙兒了。所以究竟是玧兒道聽途說,還是確有其事,他一定要自己確認一下,這就是他今天單獨帶沈芙兒出門的目的。
“芙兒,好吃嗎?”沈沛文盡量慈愛地問。
“好吃!謝謝爹!”
“咱們聊聊天吧?”
“好啊,聊什么呢?”
“你娘經常打你嗎?”
沈芙兒一怔,隨后回答:“娘很少打我的,今天確實是我不乖,害弟弟生病了,娘才打我的。”
沈沛文點點頭:“那好的,我知道了,我們現在聊聊你的親生爹爹吧。”
沈芙兒愣住了,本來是在挖蛋糕的,生生被這個問題嚇得放下了叉子。
沈沛文見著沈芙兒的反應,也猜出了幾分,便問:“你娘不許你提親生爹爹?”
沈芙兒點點頭,迅速又反應過來什么似的,搖了搖頭。
“你別害怕,我不會告訴你娘我們聊過你親生爹爹的。我只是看你娘最近經常悶悶不樂的,所以我想知道你親生爹爹以前是怎么哄你娘開心的呢?爹也好學一學。”
聽到沈沛文如此說,沈芙兒放下了戒心,便回答道:“以前我親生爹爹總是把工資都交給我娘的,發了獎金就給我娘買禮物,放假的時候就帶我們去逛廟會、逛百貨公司、去野外踏青......娘喜歡茉莉花,他就為娘種了一院子的茉莉花,還有......”沈芙兒本來還想說下去,但是看著沈沛文剛才還慈愛的眼神里添了一層陰霾,便不敢往下說了。
沈沛文知道自己的表情失控了,連忙咳嗽一聲,又恢復了正常表情,繼續問:“那么你娘呢?是怎么對你親生爹爹好的?怎么哄他開心呢?”
“娘會每天都站在門口等他下班,為他縫制睡衣、襪子,不過其實他看見娘就很開心了,哪里還用得著娘哄他呢?”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沈沛文的心好像破了個大窟窿,一直有野風灌進來,讓他的心臟越來越疼。
他清清楚楚記得,當他知道趙少堂去世的時候,他立馬去申城找顧惜年,顧惜年伏在他的懷里嚎啕大哭,哭訴這九年來在趙家的日子是多么難熬,哭訴趙少堂是如何的薄待她,哭訴她對沈沛文是如何一往情深。
原來,不是這樣嗎?
他突然有點害怕,他不敢去追問這個答案,這么美好、這么溫柔、為他生下沈家長孫的顧惜年,怎么可能愛過別的男人?怎么可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也許是沈芙兒在心中美化了自己親生父親的形象吧,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