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年關越來越近,不管是沈家還是銀樓,都變得越加忙碌,玧兒為了趕幾位貴婦的高定珠寶訂單愣是天黑透了才下班回家。
玧兒拖著疲憊的身體,經過花園的時候,卻聽見假山后邊有兩個姑娘對話的聲音。
“翠翠姐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求你幫我在四姨奶奶面前美言幾句吧,芙兒小姐不是缺個貼身丫鬟嗎?就讓我去伺候著!”
玧兒聽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仿佛是廚房里的燒火丫鬟小小。
翠翠卻哼了一聲:“你這一點心意可真是只有一點啊!現在誰不知道我們四姨奶奶院子里是沈家最吃香的?誰不想到我們四姨奶奶院子里當差啊?來求我的人一只手的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你算老幾?”
“翠翠姐姐,求你了,我知道這點錢不夠,我再去湊湊,等我發了月錢我再來孝敬你!當初我們可是一起進沈家的,就看在我們這情份上,求你幫幫我!”小小哀求道。
“免了吧!就憑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論?咱們一起進的沈家,為什么我現在是四姨奶奶身邊的紅人?而你還是個廚房的燒火丫頭,還不是因為你愚笨!咱們四姨奶奶院子里才不要你這種愚笨的人!”說罷,就聽見翠翠的腳步聲揚長而去。
假山背后,只留下小小一人暗自啜泣:“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運氣好跟對了主子嗎?還敢說我愚笨,你又是個什么東西?當初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馬戲團的馴獸女而已!”
玧兒本來已經打算走了,但是“馴獸女”這幾個字卻鉆進了玧兒的耳朵,她輕手輕腳地繞過假山,站在小小面前,輕聲問道:“你說翠翠是馴獸女?”
小小嚇了一跳,見著來者是玧兒,擦了擦眼淚,忙給玧兒請安:“請宋少奶奶安。”
“你別害怕,我也是無意經過才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人往高處走,你為自己謀前程無可厚非,太太院子里的鶯鶯許了人家,年前就會放她出府了,我可以在太太面前為你美言幾句,讓你到太太院子里做個粗使丫頭。”
“真的嗎?”小小眼里泛著晶瑩的淚光,雖然是個粗使丫鬟,不是貼身丫鬟,但是是太太院子里的,誰敢不高看一眼?
“當然是真的!但是翠翠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說說。”玧兒說著坐在了假山下的石墩上。
小小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一一道來,原來翠翠在進入沈家做丫鬟之前,是馬戲團的馴獸女,她自幼被父母遺棄,是馬戲團的班主在路邊撿到她,并且撫養她長大。隨后翠翠就在馬戲團學著做馴獸女,烈馬、老虎、蟒蛇她都不怕,但是由于她在十歲那年一次表演失誤,班主追著她打,正好遇上了沈母,沈母念著她可憐,小小年紀被打的一身是傷,便買下了她,讓她在花房里做個粗使丫鬟。后來,顧惜年來了,陸雪貞自然要撥幾個丫鬟婆子給顧惜年使喚,陸雪貞本來就不喜顧惜年,因此撥了幾個平時看起來不起眼也不得臉的粗使丫鬟給顧惜年,其中就有翠翠。
只是沒想到顧惜年倒是挺喜歡翠翠,讓她做了貼身丫鬟,加上沈沛文對顧惜年的寵愛,翠翠一躍成為沈家的一等丫鬟,吃穿用度簡直可以和沈母院子里的紅紅、陸雪貞院子里的珠珠相媲美。看到翠翠這樣,自然不少丫鬟想往顧惜年的院子里擠,這回聽說沈芙兒缺一個貼身丫鬟,那大家自然都擠破了頭想要進去了。
“你說她連猛獸都不怕,那馴服個野貓野狗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玧兒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小小說道,“當年她可跟我們吹噓過,說自己九歲那年就能馴服老虎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當差吧,你調崗這事情,我自會幫你說的。”
“謝宋少奶奶!”小小一掃剛才的壞心情,一溜煙跑了。
小穗一直站在院子門口觀望,都已經七點了,玧兒還沒到家,小穗可擔心壞了,尤其是經過上次野貓偷襲的事情,小穗更是擔心玧兒會出現意外。
此時終于看到昏暗的燈光下出現了玧兒單薄窈窕的身影,小穗趕緊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道:“小姐,你今天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飯菜我都給你熱了一遍又涼了,這會子又在灶上熱著呢!”
玧兒已經無心吃飯,滿腦子都是翠翠曾經是馴獸女的事情,自她被襲擊之后,她的心里就充滿疑惑,沈母向來討厭貓貓狗狗,現下沈家孩子又多,為了不傷著孩子,沈母是明令禁止不許養貓狗,那好好的家里怎么會惹來野貓呢?更詭異的是,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景,那只野貓不襲擊已經摔倒在地的小穗,也不攻擊擋在自己面前的孫玉承,分明就是沖著自己來的,那天要不是有孫玉承,只怕要被毀容的是自己。
玧兒便把自己心中這些疑惑與小穗說了。
“小姐,你是懷疑顧惜年要害你?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呀?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呀!”小穗百思不得其解。
玧兒茫然地搖搖頭:“她有這些小動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我就質問過她,可是她裝傻做癡,一個字也不肯說。上次便罷了,也沒對我造成什么傷害,可是這次,她想毀我容顏?”
“那她也太狠毒了吧!我們向來與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居然這樣害你?”
“不僅是這次野貓的事情,我甚至懷疑上一次你染上水痘也是她做得手腳!”
“不會吧?”
“不然為什么偏偏是你呢?整個沈家大院只有你一人染上了,而且那幾天你明明連這個院子的門都沒有出過,你是怎么染上的?”
“她連我也要害?”
“不,她應該是沖我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陰差陽錯,竟是你染上了,我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小姐,那我們該怎么辦?難道任由她這樣欺負?”
“當然不!我從前是不屑為難她,她要是不肯安分過日子,我自然有辦法讓她不安生!”
一聲悶雷響起,打破了冬日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