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帝都，也因為這場寒潮，迎來今冬的第一場降雪。又逢圣誕節，這片片雪花，好似為這寒冷的季節而作點綴，更增添了節日的熱烈氛圍。

昏黃的橘色燈光，一杯濃香的咖啡正在燈下冒著熱氣，彌漫的霧氣，將光線揉碎，好似窗外飄落的飛雪。

律言今晚有一場家庭聚會，但是他沒有去，而是選擇和幾個好友一起小酌。

聚會結束，一身酒氣的他回到他住的房子里，偌大的三居室，在這萬家燈火的夜晚，一身的孤寂與落寞，無限地放大。

但是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短暫的失神，片刻又成了一副冷峻理性的模樣。

快速洗完澡，沖泡的咖啡還散著熱氣，他一邊擦頭發，一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澀味在舌尖暈染開，劍眉微蹙，黑曜石的雙眸瞇起，薄唇微微上揚，神情說不出的魅惑。

“叮咚！”手機微信的鈴聲響起。

律言想，今天已經收到很多人的節日祝福，唯獨還是沒有收到她的。這條，會是嗎？

這條微信不是他希望的人發來的，卻是與他渴望的人相關。

即使是夜晚模糊的燈光，也將那笑容里的幸福，溢滿出來。

胸口好似一柄利劍穿過，將他逐漸平息的躁動與疼痛重新翻扯出來。律言緊盯著屏幕，雙眸透出凌厲的神色，似乎要將屏幕中那兩人生吞活剝一般。良久，他又忽然輕笑一聲，自嘲般呢喃，“我這算什么，我有什么資格？呵……”

……

日子如流水般過著。

孟葦考完研，加之大四沒有什么課程，也不用擔心期末考試復習的事情，趁著元旦假期，她和李擎決定回家一趟。

至于“L&F”的招聘，孟葦思索再三，也跟李擎商量過，決定放棄。

一來是因為自己的專業不對口，二來，她覺得律言這人過于深沉，她完全看不透，還是少接觸為妙。

S大男生宿舍的盡頭，就是公交車總站。孟葦的女生宿舍與李擎的宿舍不順路，所以她和李擎約好在公交車站見。

她做事習慣性留一些空余時間，所以比李擎早到車站。卻沒有想到，碰上許婷婷。

她跟她的幾個好朋友正準備上車，看到孟葦的時候，對方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也不知道她跟她的小姐妹說了什么，自己竟然下車朝她走來。

“學姐，真巧。好久不見。”

幾日不見，孟葦覺得許婷婷好像變了。原先楚楚動人的雙眸黯淡了許多，就連每次見她時那種若有似無的高傲也消失無蹤。她跟她說話的語氣，好似許久不見的老友般熟稔，讓孟葦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怔忪片刻，孟葦點頭禮貌回應，“你好，好久不見。”這回是真巧。

“你和學長一起回家嗎？”許婷婷打量了她手里的行李箱，問道。

或許是出于女人的直覺，許婷婷問的這句話，讓孟葦覺得不舒服。但是對方用語禮貌，不回應似乎也說不過去，“嗯。”她點頭，神色淡漠，顯然不想多說。

許婷婷好像沒有看到她不快的臉色，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著，都是一些關于創新創業比賽項目的事情。她這人為人處事，都是對事不對人，故而許婷婷問的這些，她知道的，多多少少也會回應一些。

她平日里到沒覺得許婷婷這人話這么多，現在只想她趕緊走，因為她不想讓許婷婷跟李擎見面。

“學姐，明年我也也大四了，也準備考研，目標是清華。”許婷婷忽然這樣說。

“哦，然后呢？”孟葦心想，那也要你考得上再說。

“我一定會考上的。”許婷婷挑釁般朝她揚起下巴。

孟葦冷嗤，“那就祝你好運嘍！”

“真希望學姐也能考上，這樣，我們又成了學姐學妹的關系，說不定，還能成為師姐妹呢？”

見過奇葩的，沒見過這么奇葩的，孟葦翻個白眼，抿唇不說話。顯然不想搭理她。

“學姐，你說，要是我跟學長上床了，你會跟他分手嗎？”許婷婷忽然湊到她耳邊，輕蔑一笑。“要是你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向別的女人抱怨自己的女朋友是個性冷淡，不準自己碰她，學姐你說，要是你，你會跟他分手嗎？”

怒氣好似充盈到極限的氣球忽然炸裂開。孟葦一把推開湊到自己耳邊的許婷婷，瞪她，色厲內荏道：“你嘴巴給我放干凈一點。”

許婷婷站的地方，是共交站臺的邊緣。孟葦感覺自己沒怎么推她，她就忽然倒了下去。

“學姐，你為什么推我。對不起，我不該站在你旁邊，擋住了你的視線。”

粗糲的柏油水泥，將許婷婷細膩的手掌擦出一道深紅的血痕。她抬眸，泫然欲泣地質問她。

想到她剛才跟自己說的話，孟葦哪里管她是真摔還是演戲。她往前跨一步，蹲下身子，捏住她纖細的手腕，冷聲道：“果然，我就不該小瞧你，蛇蝎美人，形容你再不過。”

“彼此彼此。”許婷婷忍痛，倨傲地抬眸，“我許婷婷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

“做夢。”孟葦冷哼，甩開她的手。

“啊！”一聲凄厲慘叫，孟葦低頭，只見許婷婷臉頰蒼白，冷汗直流，蜷縮在地上打滾。“學姐，我肚子好痛！”

“又演戲是吧？”孟葦壓根不相信這人。

并非周六周末的早上，公交車站人并不多。雖然三三兩兩等車的同學好奇朝她倆望過來，但大多數人都只是淡漠旁觀。

“學姐，我沒有。”許婷婷弓著背，緊緊按住腹部，表情漸漸猙獰起來。

孟葦發現她神色真的不對時，剛想蹲下身來，手臂忽然被人大力扯開。

“學長，我肚子好痛。”許婷婷揪住來人的衣襟，唇色慘白地呻吟。

李擎來了。

“忍者，我帶你去醫院。”說著，李擎抱起許婷婷就要去打出租車。臨轉身的時候，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令她遍體生寒。

可是他臉上的焦急、心疼與懊悔之色，以及抱起許婷婷時，看她那失望的眼神，卻又讓她心頭翻騰著巨大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