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王爺白了玉嵐一眼,放下爭辯的意思,相處多年,他也知道,在咬文嚼字方面,他確實沒有玉嵐純熟,這么多年,東陽國大體還算太平,很大程度上,多虧了玉嵐的盡心盡力。這個老家伙怎么說也是自己的摯友,說點什么他一直沒怎么在意。
石丹看到父親與玉嵐丞相之間的眼神交流,看似一絲不服的彼此,個中深厚的友誼,背后日久爭鋒良性競爭得來的濃厚感情。
有一種感情,是多年爭辯出來的進步,是相處摩擦出來的成績,是彼此間光明正大的較量出來的戰斗感情,這種感情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看得出來,東陽故去的輝煌,少不了這一文一武兩個重臣的共同努力,不知道他們的后代這些人中,有沒有體會到他們這種共同進步的敵對關系的精妙處。
“謝玉叔叔賜教。”石丹淡淡淺笑,一句簡單的話,結束了她爹與玉嵐之間的一點小小爭鋒尷尬,他們誰都知道,在金鑾殿上的時間是黃金時間,一點耽擱不起,說正事重要。
“郡主,眼下有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所以宣你過來。”皇帝欣然一笑,滿意的看著石丹的種種表現,笑看著贊許著她的大家風范。
若是小家子氣的人,怕是剛才看到有人當眾指責自己的父親,早就跳出來幫助父親助陣,免不了一場斤斤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替代了眼下最重要事情的商議。
她看似一句簡單的問候感謝,其中所站立的高度,早就超脫一般人的心胸,看的久遠,俯瞰更多,這讓一直注視著她一舉一動的文武大臣無不暗自誠服,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女子,能有這種氣度,讓很多文武大臣都自愧不如。
“皇上抬舉,小女子只能給一點拙見,希望皇上能兼聽。”石丹淡然回復,一句話說的再平淡不過。
卻不由得讓朝下眾人又一個紛紛一驚,先前還有幾分疑惑眼神的眾大臣們,在看到石丹閑談風云的氣概同時,不由的眼中懷疑被贊許代替。
她一句請皇上兼聽,道出的是多少古今道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唐明皇溺寵楊貴妃,從古至今,多少皇帝因為獨聽不明而斷送江山,誤了百姓。
皇帝沒有再說話,示意由太子繼續說下去,遞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
陽子陵一直聆聽留意著石丹的一舉一動,接到他父皇的旨意后,站在皇位一邊的他走下紅地毯鋪滿的御前臺階,走到石丹身邊。
“三件事,第一件,是你答應的找出少女辱殺案的真兇事件,再有,陽子信刺殺太子,罪證確鑿,按律當斬。”陽子陵第一件事說的淡淡而過,他知道這件事還有時間,比起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這時候倒顯得可以緩緩。
他在說起第二件事的時候,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露出了一絲難得一見的狠絕,看向石丹的時候,帶著一種暗自探究的深意味道,看的石丹身子不由得一陣發麻快速閃過。
石丹迎擊著陽子陵的目光,想起在慈寧宮里的那一張充滿溫情的便簽,她本能的尋找他眼眸中的痕跡。
很遺憾,她自己還是不能看透他,她除了能看見他一臉的溫和笑意,尊貴中高不可攀,其他的東西遍尋不見。
是他隱藏太深?還是她失去了第六感的敏感?怎么一點找不到來自紙片上的那一種心意相通,字里行間就能清楚看到心意的感覺呢?
石丹用理智抑制住此刻來自心中不合時宜的感覺,用心對待著眼前的事件,專心分析,小心求解。
陽子信刺殺的太子,她是在場的,早就知道大家遲早都會發現的,讓她沒想到的是,會這么快會真相大白。
那么,他知道么?若不是為了她,那天他早就尸骨無存,哪有活命在這里逼問著她解決之道?
石丹迎看著陽子陵幾乎是逼迫的目光,看得出,他非常想盡快的知道她的答案。
陽子陵看著石丹的淡淡淺笑,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到她變幻過笑意,他的迷惑讓他驀然間更加的緊張。
他是刻意這么問她的,似乎在他心中,比除了陽子信這個最大威脅,更重要的是她對這件事的看法。
她到底會給出怎樣的意見呢?這點在他心中,不知不覺已經比事件最終的解決還重要,還讓他關注。
“說吧,第三件事情是什么?”石丹看著陽子陵的眼睛,看不到一點她心中的那種期待感覺,不由得一絲失望閃過,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還是別想這些事情的好,她避開男人爍爍眼神,不再看他的眼,從最容易泄露內心秘密的地方,她還是不能看清他心里的感覺。
陽子陵稍稍失望,卻極快的速度掩飾了過去,誰都清楚,金鑾殿,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想保住腦袋,就要手提著腦袋,走在針尖麥芒的荊棘問題中間,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個平靜而又莊嚴的地方,一句話就能左右上萬人的生死,顛覆天下人的幸福苦難,任誰也不能忽視這種巨大責任所帶來的壓力感。
“第三件事,是這一次西邊暴亂的事情。”陽子陵平靜的說話,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高挺的鼻梁尖上,一個細微的肌膚澀癢,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去撓撓。
而這一點,卻讓一邊原本鎮靜的石丹感覺到沒有防備的意外,從心理學上來說,說著話,不自覺的去摸鼻子,說明這個人說出的話是有問題的。
到底這句話有什么問題呢?西邊暴亂是石王府眼下的另外一個滅頂之災,而且迫在眉睫,難不成?是陽子陵要滅了她的家族?不可能啊!他有什么理由這么做?這么做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啊。
石王府勢力不小,與太子宮聯姻,一榮俱榮,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自斷手腳。
石丹陷入前所未有的深思中,一點她無意間看出來的意外,確實讓她措手不及,打亂了她先前一些定好的思路,讓事情變得變幻莫測。
都說生活是沒有彩排的一場演出,接下來該演什么樣的劇情,她的信心,在這個時候有了百分之一的那么一點點泄氣,因此而變得沉靜中難得一見的一絲忐忑。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陽子期走近她半步,難得一見的沉穩說話。
“在石丹郡主做出決定前,本王有幾句話要說。”陽子期看著石丹躊躇的臉上一絲愁容,感同身受的一絲微痛寫在深凝的明眸中,絲毫沒有掩飾。
這讓站在石丹另一邊的陽子陵驀然簡單感覺到危機,他這幾天一直以來的擔心,此時變成了臉上的焦灼之意。
“這件事和你有什么關系,你不闖禍已經是東陽之福。”陽子陵隱隱怒意難以自制,一句話說的無情,個中深藏的不安,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怕,怕陽子期與他爭,從那天在石王府親眼看見他的實力之后,他就知道,只要他爭,他就已經敗了,一敗涂地。
男人的自尊,卻讓他絕不容許自己就這么放下,哪怕看清楚了自己的最終境地,他也絕不容許自己敗的那么頹廢,他寧可站著死,也不能屈辱的跪著生。
“有沒有關系不是太子您說了算的,事情重大,身為東陽子民,誰都有義務說出知道的真相。”陽子期莫名的一陣緊迫,迎擊著陽子陵的話辯駁,期間無意的看了一眼石丹的表情。
“你——”陽子陵各種心緒匯集成一股惱火,他看著現在的陽子期就有種壓力感,真想一把掐死他,永絕后患。
石丹感覺著身邊的劍拔弩張,兩個男人就在她身邊針鋒相對,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子,上次在街上,他們的怒焰已經交鋒過一次,她不明白的是,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無緣無故的就關系越來越緊張呢?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時候你們就別吵了好不好,讓他說。”石丹實在不喜歡陽子陵那種看不透心思的態度,在兩兄弟很明顯的爭執時候,把心里的情緒偏向了陽子期,帶著一絲責怨的看著陽子陵。
陽子陵迎著石丹眼眸中的一絲怨,躁動的心情在這個時候猛地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再次看清她眼中的那一絲隱約可見的怨氣,他的心被針扎一般的絲絲抽痛著,他怎么能在這種時候失去了冷靜呢?這不是他陽子陵一貫做事的風格。
他怎么會一看見陽子期這小子就莫名的想發火,想揪住他一頓痛打呢?難道最近是太多,著急上火?那也不會看見陽子期一個人莫名火大吧。
“聽郡主的。”皇帝居高臨下目空一切,讓他驚奇的是,他看到他的兩個兒子此刻奮進的力量在身上聚集,這點,似乎都與金殿上的這個唯一的小女人有關。
他淡淡一笑,深意悠遠,莊重中給出圣意,意思很明顯的站在了石丹身邊。
陽子期這時候抓緊時間講述起他這幾天精心調查得來的結果,手里拿著一疊按著血手印的紙張。
“啟稟父皇,兒臣這里有點證據,希望能給事情一點幫助。”陽子期把手里的東西交給走來的太監交了上去,繼續說著話。
“西邊暴動的領軍王成監軍承認,事發當天中午,丞相府四小姐玉含煙去找過他,說是給他送酒,期間跟幾個哨兵透露過,石王府臨危的事情,而玉含煙小姐的貼身侍女綠珠也證明,當時玉含煙小姐是事先做好準備的,她的用意就是要挑事,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證詞。”陽子期交上手里的東西時候,一邊解釋著上面的內容。
在場的所有人都猛然的一怔,所有人都知道石王府和丞相府不和,卻同時是多年的世交,這么多年來,兩家爭執雷聲大雨點小,這一次怎么會鬧的這么大?
這下完蛋了,石王府和丞相府怕是要玉石俱焚了。
所有人都把緊張的目光,捏了一把汗的聚焦在丞相玉嵐身上。
玉嵐的臉色聽到這些的時候,颼然驚變,他原本文縐縐白皙的臉色,此刻差不多變成了僵硬的墨綠色,還在為石王府擔心著的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成了丞相府的滅頂之災。
怎么回事?是這個無事生非的小霸王無事生非?還是含煙真的這么做了?她這么做到底為什么?
玉嵐心中有一百個疑問,這種時候也來不及去細想,他把不服的憤怒遞給了傲視蒼穹的少年男人陽子期。
他的多年官威,在交集到在他眼中不學無術的小霸王五皇子鷹隼般明眸時候,他從心底震驚了。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清澈中,還能讓人覺得威不可攀的目光,高貴的讓他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似乎他看皇上這么多年,也沒有此刻的敬重感覺,那是從他心底暗生出來的敬畏感覺,叫他不由自主的不敢去窺視他的眼。
玉嵐在心底強撐著尊威憤怒,手指深深的掐進大腿的肉里,強迫他清醒慎重,事情來的太突然,大到他難以想象,他措手不及的承受不住。
他正想為自己辯白,卻有個人搶在他前面說出了他心中的辯白。
“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說,五皇子怎么能確定,您找的證詞,都是事實呢?”石王爺揪心的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老友,他還來得急從劇痛中走出來,怎么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老友如此的無助,被殘忍打擊著。
面對問題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和玉嵐聯手,一起逼問向五皇子陽子期。
“早知道有人不信,除了那些證言證詞,本王還把綠珠帶來了,就在宮中,大家有什么疑問,可以直接問她,這丫頭是個貪財的人,玉小姐給了她一個家傳金鐲子,丞相大人您看看。”陽子期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詞,說話間把懷里的鐲子掏了出來,交到玉嵐丞相手里,繼續和大家說著他這幾天的調查結果。
“暴亂的部分士兵都說了,事情緣由是因為有人夸大其詞的謠傳了石王府的事情,讓衷心石王府的將士們強烈感覺到危機感,才會一起出來討個說法,而那些屠城的事情,根本就和他們無關,是有人栽贓陷害,借題發揮,這點,太子同本王一起親自監督審訊,大家不信可以問太子本人。”陽子期說話間把目光投向一直站在一邊沉默的陽子陵。
陽子陵目光微沉,他不愿承認,也不能面對事實說謊,這不是他的本性。
“怎么會這樣?”
“是啊。”
……
朝臣紛紛議論,原本的暴動事件,此刻變成了一場暗藏的陰謀,這讓明朗化的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不由得讓所有人暗自揪緊了心情,誰都不想身邊,埋藏著不定時發作的危險,這種恐懼,遠比一場戰爭更可怕。
“這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女兒做的這件事吧,五皇子,就算她去看了她多年未見的故友,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導致了這次事故,也不能說屠城的事情就是她做的呀。”玉嵐仙風道骨的神情中,難以遏制的怒氣隱隱發作,含煙才情過人,怎么會一時疏忽,做出這樣大意的事情來?如今這場惡果終歸與她脫不了干系,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淪陷。
“玉丞相,本王沒有說這件事就是玉小姐親手做的,只是!這么多證據表明,這件惡劣事件,起因是因為玉小姐,丞相大人熟讀律法,該知道,無心殺人也是要一命抵一命的吧!何況,數千條人命!”陽子期步步緊逼,直逼玉嵐身前,一雙炯炯目光,鄙視而去,直逼得老丞相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著,直被一根龍柱擋住去路,才顫顫巍巍的迎擊起陽子期威逼的目光。
他看得出,這小子眼中容不得沙子,在他眼里,根本就是要了玉含煙的命才能解氣。
這個不學無術的臭小子,什么時候對東陽律法也了如指掌?短短幾句話,有理有據,竟逼的多年舞文弄墨的玉嵐丞相難以招架的自慚形穢著!
滿朝文武紛紛汗顏,面對陽子期的威逼之勢,看著玉嵐丞相啞口無言的怯懦,神情晃動著,大家不由得紛紛詫異著。
石丹看著陽子期一步步的清晰步伐,調理有序的陳詞說法,不由得讓她眼前一亮,這小子緊抓重點,把一件大事分化開來,各追其責,這一點狠絕利落的做法,倒是雷厲風行的很,親眼看他做事有條不紊,石丹竟對他過往的浮夸行徑有所懷疑。
怎么會有這么層次豐富的人格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呢?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誰說的她也不會相信的。
“五皇子,一個小女子的無心過失,您又何必——”有一直追隨著玉嵐的文臣看不下去,上前恭敬一禮,替玉嵐請求說話。
“無心!若本王現在一個不小心,殺了您,您到了陰間會原諒本王無心之失嗎?”陽子期猶然目光一轉,一道精光雷電般閃過,直逼說話之人而去。
他雖然一直沒有動手,那人卻在颼然間嚇得兩腿一軟,踉蹌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他覺得太可怕了,五皇子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威勢竟能超過雷霆之勢,直接打碎了他天靈蓋一般,叫他渾身發抖,麻過全身,不由自主的癱軟。
“五皇子!這里是金鑾殿。”皇帝又有開口,一直不見波蘭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一句莊嚴的話語,卻讓眾人紛紛醒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對眼前的事情。
玉嵐到底是熟讀律法之人,他見陽子期勢在必得要了女兒的命,一時亂了手腳,片刻之后,卻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知道,此刻,據理力爭,或許還能保住女兒的命,若是放棄,女兒必死無疑!
他把陽子期之前的話反復在腦海里排查研究,只希望,能盡快的找到漏洞。
玉嵐挺直腰桿朝皇帝面前走了幾步,希望能借皇帝的尊威讓他更加的冷靜睿智,陽子期緊隨其后,密切留意著他的神情,他知道,這個老家伙絕對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他要隨時準備重力反擊。
玉嵐薄唇邊山羊胡須隨風動蕩,一抹靜笑慢慢浮現,他看著陽子期的時候,多年臨朝練就的老練已經全然出現。
“五皇子,您說,是綠珠說的這些話?您是怎么讓她開口說這些供詞的呢?”玉嵐胸有成竹,他聽到陽子期之前提過,這丫頭貪財,這讓他再迷茫中似乎抓住了一線生機。
“本王給了她臨街的一棟房子。”陽子期照實說話,玉嵐滿意頷首,摸著三兩根兩三寸長的胡子,這邊的石丹一直靜靜的聽著,看事情發展到這里,她已經知道,又要出現轉機。
只是,她不愿在這個時候去幫助任何一方,她要看看,這個五皇子,到底會怎么面對接下來玉嵐已經拋開的陷阱。
“哦!這丫頭貪財,什么都說了?”玉嵐緊隨其后追問,一句話說的極快,快到沒有給陽子期絲毫反應的余地。
“那是,貪財的人滿足了她的貪念,她什么話都會說出來的。”陽子期隱約覺察到空氣中緊張的氣息,努力尋找線跡的時候,據實回答著玉嵐的問題。
“貪財的人滿足了她的貪念,她什么話都會說出來的,那么偽證呢?”玉嵐索然收緊語態,清晰重復著陽子期的話,最后一個疑問,讓勝券在握的陽子期忽然覺得措手不及。
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沒想到石王爺上前追問了一句,“五皇子,您不能僅憑一個下人的供詞,就說這件事是玉小姐做的,這可是關乎玉小姐的性命大事。”
石琨是看著玉含煙長大的長輩,這個時候,情感上自然偏向了世侄女,在大家眼里蠻好的一個女孩子,誰也不想就這么的被隨意玷污要了性命。
陽子期茫然了,他這才意識到,一個人的名譽,在關鍵時候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原本他就是一個無賴混混,不學無術的臭小子,這個時候就算想精心盡力的做點事情,很多先入為主的觀念早已經套牢了他,讓他的路走得比別人更加艱辛。
可這些又能怪誰呢?怪命運?怪老天?
不,只能怪自己之前沒能好好的保住他的名譽,讓人生這一寶貴的財富肆意流逝,到如今想到他重要的時候,早已蕩然無存。
此時的陽子期才知道,名譽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他暗下決心,今后一定要一件一件的撿起以前丟失的名譽,讓他們重新在自己身上綻放出魅力。
石丹看著張口結舌的陽子期,淡淡一笑,讓這小子吃點苦頭也好,要他整天沒事煩自己,現在知道了吧!這個世界的事情,對誰都沒有優化的捷徑,臭小子。
她看朝堂上恢復平靜,才坦然走出人群,朝高高在上的皇帝微微一禮。
“皇上,這些朝政大事的決策問題都不是小女子可以左右決定的,請問,皇上宣小女子來是為了……”石丹自知身份,這些關乎天下的大事,她絕不會自戀的認為,皇帝要她來決定怎么去解決,她一個人也不能控制天下所有事情的進程,她知道,自己不是老天爺。
堂上所有人從剛才的爭執中醒神過來,看著面色無波的女子嫻靜如水,從沒因為發生在眼前的紛擾忘記身份,跳出她該做該問的事情,她的淡定,讓這里很多位高權重的男人都自愧不如。
皇帝顯然是微微一怔,他看著石丹從處事不驚,連他都被剛才陽子期和玉嵐的爭執牽走了關注心思,直到被面前女人不見微波的話語驚醒,他才想起,宣石丹覲見的真正目的。
他要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怎么面對諸多大是大非,與沒有那個能力能母儀天下,這關乎著整個東陽國未來的命運,他不得不小心。
“石丹郡主,太后的病已經起色不少,你有一個沒有限制的心愿,你還記得么?”皇帝和顏悅色,話語無波,字字句句說的像是在聊家常,而不是正處朝堂之上的天下正主。
石丹偷偷瞄了一眼上座的男人,心中暗暗咒罵著,好狡猾的老狐貍,不怪端坐皇位多年,天下繁榮昌盛,這家伙太會利用資源解決問題了,居然連這個都想到了,是把難題推給了她,還無聲無息的剝得了她的權利。
可能怎么辦?人家是皇帝,就算刷了點小心思,沒有大奸大惡的情況下,誰又敢冒生命危險去責怪他呢。
“皇上圣明。”石丹坦然一笑,沒有太在意,其實她也沒什么心愿需要皇帝幫忙實現的,這個愿望用在哪里她也不在乎。
少女辱殺案她已經暗中找出一些眉目,只是悄悄的在進行著,石王府的前程被陽子期這么一鬧,在她心中已經沒了任何擔心之處。
信王刺殺太子的事情,她覺得還輪不到她操這個心,人家不是有個足智多謀的母親么?用膝蓋想也知道,那個女人絕對不會讓兒子出事情的。
至于玉家的事情?石丹看了看玉嵐的蒼老深眸,他滿目的精光殫精力竭,用盡全力之后,是模棱兩可的暗藏揪心。
她該幫助一個老人家去完成保護女兒的心愿么?那個女人曾經要了她的命!還處處和她作對,說讓她幫助她,她怎么也不能完全的放下私心,她畢竟是個人,不是脫離了紅塵的神靈。
石丹猶豫著,把目光放在玉嵐臉上思索的時候,金殿之外卻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清脆的太監傳送聲音。
“玉含煙小姐殿外求見!”
所有朝臣都微微驚訝,這金鑾殿上從沒有女人上來過,今天真熱鬧,皇帝宣傳來一個,這下又自動送上門一個!
石丹在同時也微蹙眉頭,按理說,一個無官無職的小女子,朝見的資格都沒有,她怎么能在殿外求見呢?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天在信王府外,一老一少兩個美女夕陽下惜別,戀戀不舍。
皇帝思索的目光從陽子期和玉嵐臉上快速掃過,面前的爭執久久無果,當事人能送上門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覺得,很有必要,該讓玉含煙進來一搏。
“宣——”皇帝淡然開口。
太監忙前忙后,匆忙實施圣意,東陽朝廷開國歷史上,迎來第一次御前的女子爭奪戰。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蘇城,芳菲遍野的郊外野地里,遍野盛開的野花如天上繁星一般明媚耀眼。
陽子信千年寒冰的面容,在看見野地里等著他的青春少女,千嬌百媚笑臉迎他的時候,染上了一層薄紅色的暖光。
“百靈!找我干嘛?”他跑著矯健步伐到百靈跟前站定,看著她明亮笑眸給了一個微笑,迅速的恢復原樣。
百靈卻看的出來,他的笑雖然短暫,卻是發自內心的,帶著對她的感激之意。
這些天,她沒有一刻的不纏著這個男人,簡直讓他經歷了有生以來煩惱透頂的黑暗歲月,同時,他親眼目睹著,他臉上的千年寒冰一點一點的消融痕跡。
雖然極其的緩慢,卻是萬分艱難的美好開端。
“呵呵,沒事,俗稱的事情解決了,明天我們就要回京城,我想,想——”百靈嬌羞把玩著自己的發梢在手里,笑容一番漣漪之后,沒等話說完,忽然撲上陽子信身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微吃驚的微啟唇瓣上落下一個吻。
陽子信驚詫的雙手舉過頭頂,心頭猛的被刺激的一個收緊,下意識的想要推開百靈。
可來自她檀口上的那股異常馨香,卻在同時激起他身子內的無盡渴望,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著深入,不愿就此罷休的沖動著。
他在這一刻糾結的凝滯了所有的思想動作,身子和心理都沉醉在少女溫情旖旎的吻痕之中。
若是沒有這些天白領的百般糾纏,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的機靈巧慧,他斷不會有現在的反應。
百靈就如一股甘泉,早已不知不覺的悄悄注入了他剛烈堅毅的內心,讓她的這一吻,變得渾然天成,順其自然。
百靈羞紅的臉在陽光下光彩奪目,看陽子信沒有了往日的抵住,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咯咯”一笑,她背身低頭笑開。
陽子信看著此刻一改往日潑辣難纏的嬌美女子,心里不斷回味著剛剛那一刻突如其來的瞬間美好,他的心里就向住進了一只激情四溢的貓,不斷抓撓著。
抑制不住的激情,他忽然從背后抱緊了她,慢慢升溫的吻,流連在她耳垂臉頰,激情吮吸著來自她身上的特殊體香,沉醉其中。
“謝謝你,百靈,謝謝你——”陽子信呢喃的話語淹沒在流連的吻痕中,情不自禁把懷里的柔軟身子越抱越緊,暗生出一種將她揉進身子里的沖動。
“謝我什么,呵呵——你弄的我好癢。”百靈雖然好玩成性,卻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忽然的一個緊張,笑著掙開男人的束縛,側臉笑看著他尷尬的問道,一張春嬌小臉,紅的像是盛夏里,西天的晚霞,一片紅艷。
陽子信已經涌起的激情被忽然的推開,在看到百靈一雙不斷閃爍的大眼睛無辜純潔的盯著他看,他覺得身子就快炸開了一般的難受著,卻不愿就這么強迫一個女孩的意愿。
“謝謝?謝謝你從一群乞丐中慧眼識珠,就下來蘇城城主的遺孤,蘇連城,若不是她的幫忙,我們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查清楚蘇城的所有事情。
陽子信想起這幾天歷經生死的艱險時刻,少不了百靈的機靈幫助,才能查清楚蘇城城主被害的真相,查清楚有人假報良田受災的事實,為的就是讓天下人心混亂。
只是,他們還沒找到幕后黑手,讓那個操控這一切的人給跑了,他想起來就十分遺憾。
”就這個?“百靈抿嘴一笑,一直細察著陽子信閃爍的眸中那份尷尬,她笑的更加櫻花燦爛。
陽子信糾結了,他看著面前女孩笑的鬼魅,知道精巧的她早就把他看透,卻有意一直沒有點破,這個女孩太壞了!壞到讓他一直”恨“的牙癢癢,恨不得一口就吞她到肚子里面才”解恨“。
”還有?還有么?有么……“男人飛撲上去緊緊抱住女人在懷里,揉進身子里一把的力度,卻又怕弄傷嬌嫩如水的她,他狠狠撲,輕輕下,一口咬住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再也不愿松開的溫柔纏綿著。
春色無邊無際,佳人在懷,清風和煦的吹在真情相擁的人身邊,花香曼舞絲柔,讓人沉醉向往的畫面。
這時,卻有一聲驚天厲喝忽然的從遠到近,一聲暴喝的同時,一把拉開白領的身子在一邊,一巴掌打在陽子信的臉上,快到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干什么?誰讓你們這么做的!“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落定的同時,話音也落在了他們的身邊。
”爺爺!爺爺不要——“百靈反應過來的時候想要阻止風刀打下去的巴掌,還是沒能來得及,她張開細弱的雙臂護在陽子信身前,一臉憤怒的看著她的爺爺,風刀。
風刀看著被他從小到大呵護酌定百靈生氣的樣子,他心痛了。
”小靈子——“他想拉住百靈的手,卻被百靈一把甩開。
”再也不理爺爺了,小靈子沒有你這樣的爺爺!“百靈委屈的一串淚珠說話間滾落臉頰,她不知道爺爺為什么要打陽子信,他這一巴掌打下去,打痛了她的心,讓她的心痛到了撕心裂肺一般的難受著。
”你沒事吧,信。“她捧著陽子信瞬間紅腫的臉,用衣袖擦著他嘴角的血跡,淚像斷線的珠子。
她知道她不僅僅是為了陽子信挨打心痛著,從小到大,她最在乎的就是爺爺風刀。
爺爺含辛茹苦的把她養育大,她知道爺爺對她來說恩重如山,她不能不聽爺爺的話,可是,從小到大對她千依百順,寵愛有加的爺爺為什么要阻止她愛他呢?
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從第一眼開始,她就看上了他,她卻知道,爺爺若是不準,她就算心會痛到裂成兩半,也會扼殺了心中的這份摯愛的。
所以她哭了,哭的凄慘而又決裂,讓她身邊的兩個男人都心碎了。
風刀看著百靈從小到大的開朗,他是第一次看見她哭,哭的如此的傷心,他又怎么不知道這孩子天生的善良,寧愿傷害自己也不愿傷害別人的好孩子,可是——
”爺爺,求您,讓百靈嫁給我,我愿為她赴湯蹈火。“陽子信在看見百靈臉上的淚滴的時候,心里像是插了一把刀,他沒有看見過她一絲不快樂的時刻,他一直以為,百靈天生就是個永遠不會傷心憂愁的女孩子。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為了他挨了一巴掌,哭的如此傷心欲絕,這足以讓一個血性的男人心都碎了。
”爺爺!求您——“陽子信跪在地上一再重復著他的決心,他不愿看見百靈的淚,不愿,他早已經不知不覺的貪戀上她”咯咯“朗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像一只利爪,生生抓緊了他跳動的心,不然他好好地活著。
百靈驚訝了,她含淚看著陽子信,柔荑纖指緩緩走在陽子信額前眉宇間,看著他堅毅的樣子,她忽然的破涕而笑。
”傻瓜。“她略帶死丫的笑語,含淚凝視著他。
她知道,他已經愛上了她,她心里開心,同時,萬分難過著。
先前她以為分開只有她一個人承受著痛苦,現在忽然間明白,他已經離不開她,她把祈求的目光投給了爺爺風刀。
若是只為自己的一廂情愿,善良的百靈情愿自己痛苦著,可如今,她看不得深愛的男人易飼養好的苦痛。
”唉——“風刀年過半百,哪里看不出年輕人之間的春動心思,他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孽緣!孽緣——想不到我連趕豎趕,還是晚來了一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對你們說實話了,原本我打算把這些話一輩子爛肚子里面的,現在!不說不行了。事情與你們有切身關系,要怎么樣,你們自己選擇吧。“風刀萬分無奈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子,也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有些情緣,是上天早就注定的情債。
百靈驚愕了,她從來沒有看到爺爺這么懊惱過的樣子,心中帶著滿腹自責,她抱緊了風刀的胳膊,依偎在他身邊靠在他身上。
”爺爺,您別難過,百靈一輩子不會離開爺爺的,就算嫁了,我也要帶著爺爺一起嫁。“小女孩教程的笑淚漬未干,讓人經不住的想要百般疼愛。
風刀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心情百感交集,伸手撫了撫她臉上的淚痕,禁不住的又嘆了一口氣。
”哎——算了,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你們,怎么決定你們自己選擇,我老了,看著孩子們幸福也就夠了。有事情情,人必須去承擔的……“
風刀緩緩道出十幾年前的一段往事,事情與百靈,與陽子信都密切相關。
想當年,少年風刀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想,其中包括她的小師妹沐晴。
可年輕氣盛,眼高于頂的他,一心沉迷玄力修煉,不知不覺,荒廢無數少女的傾慕光陰。
直到有一天,人到中年的他任就孑然一身,孤單寂寞成了生活中最大的感受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原本該百花盛開的青春歲月,不知不覺已經過去。
好在當時已經成年的小師妹還無怨無悔的一直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看著小師妹春花正茂的姣好笑容含情脈脈,他在心底種下了一顆愛情的種子。
三個月,還有三個月他的玄力就達到了登峰造極,天下無人能及的高度,小師妹!到時候師兄一定會帶你暢游天下,做一對神仙眷路。
風刀在心里埋下愛情種子,更加努力地修仙玄力,不惜閉關,卻一個字也沒有和小師妹說起。
沐晴眼睜睜的看著風刀走進密室,正如這么多年來,他一次次的從她期待的目光中冷漠離去。
她的心碎了,夢落了,整個人被傷的千瘡百孔般涼透了——
師兄!沐晴這輩子也不能引起你一絲一毫的關注目光對吧?沐晴不信!不信——
白衣如仙的女孩在那一刻,淚眸含恨,飛奔在冷風中飄零,宛如盛開的鮮花被狂風吹落,炫舞多姿,卻是無盡的感傷。
失落的她漫游無際的時候,她預見了一個無賴,羅三。
混跡青樓妓院,賭場牌房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沐晴的為情所傷,他當然知道,此時此刻是一個女孩子最薄弱的時節,他怎么能輕易的放過這么一頓可口而又美味的豐盛午餐。
”小姑娘!你這是怎么啦?看你長這么漂亮,怎么能如此浪費美好青春呢!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多圓!我帶你去湖邊欣賞欣賞……“羅三動情嗓音小心翼翼,情場老手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沒幾天就把沐晴空虛的心境里填滿了他的”關切憐愛“的笑意。
”只要你能一輩子對我好,我不介意你一無所有。“沐晴躺在男人懷里的時候,滿目含笑,心中是對師哥的鄙夷憤恨。
師哥,你看,師妹不是沒人疼惜的人,沒了你,我一樣的幸福快樂!
”當然!你是我一輩子唯一的老婆!我羅三就算死,也要死在你的懷里——“男人花言巧語,巧笑逗樂,讓沐晴感受著一個女人所有愛情中渴望的榮寵。
她卻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純熟的調情手段,都是源于他一天天糜爛生活的豐富經驗,清純的她哪里能逃脫羅三精心編制的夢網,甚至從沒有懷疑過,枕邊的男人對她有什么不軌圖想。
守在湖邊茅草屋里,看著兩只雞,一塊菜地,等著相公暮色中醉生夢死的搖晃身形歸來,是她接下來所有生活的主題,一直到她挺著大肚子,身子不便的時候,她依然無怨無悔的等待。
因為她的男人告訴她,他每天都應酬都是為了給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拼出來一個美好的未來。
沐晴相信了,毫無懷疑的去相信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她哪里知道,男人只是每天出去喝酒賭錢,偶爾幫人家打架爭幾個小錢,然后去青樓里找個姑娘花光了才回來。
”羅三!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即將臨盆的沐晴衣衫單薄,站在寒冬白雪里的等著她的男人到天黑才看見他回來,關切的迎上去問道。
喝醉酒輸了錢的男人看到沐晴的一臉憂愁,頓時火冒三丈。
”掃把星!都是你!每天都是一張哭臉迎著老子,老子才會這么背,一天到晚的輸錢,輸錢!萬花樓的小紅都不理我了,嫌棄老子沒錢。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羅三狠狠的一巴掌打的沐晴接連幾個轉身倒在冰冷的湖水邊,緊跟著一腳飛起,狠狠的踹到她身上。
沐晴還沒來得及想羅三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已經被撕心裂肺的劇痛折磨的一聲嘶吼。
”啊——好痛,好痛——羅三,我——我——我要生了,快,快幫幫我——“驚慌失措的沐晴哪里還能想到很多,瀕臨死亡一般的痛,讓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這唯一的一個人身上,她一直死心塌地跟著的相公,她決定一輩子依托的男人身上。
”要生了?“男人醉眼朦朧,瞄了一眼冰冷湖水中,慢慢染紅的血色在暮色白雪中,是那么的刺眼,他忽然的咧牙一笑,熏黑發黃的牙口慢慢變成搖晃著的獰笑。
”要生了?好,好——沐晴,太好了,一個孩子可以賣三兩銀子,而且立刻就能拿到錢,沐晴,你快點生快點——“男人高興地手舞足蹈,踉蹌的走到沐晴身邊,也不扶起還在水里的她,只顧著看著她不斷流血的下身興奮的滿目發光。
沐晴仿佛被驚雷擊中天靈一般的驚愕,她在這一刻才發覺,她跟著這樣的男人是多么可笑的事,她怎么能期望這樣一個男人能給她幸福呢?
”師哥!啊——“沐晴一聲呢喃之后,撕心裂肺的一聲仰天長嘯,同時,孩子降生在冰冷的湖水中,一出生就凍的搜搜發抖。
”不要抱走我的孩子,不要——“她游走在生死邊緣的淚眸中,絕望中眺望著男人的背影匆匆離去,孩子的迷茫前途,讓她身為一個年輕的心,悔恨到了極點。
沐晴在最后的彌留時光里,看到了她師哥的身影朝她匆匆走來。
”沐晴!“師哥哭了,抱起她在懷里飛了起來,一切猶如夢境之中的美輪美奐,是她多年來一直夢寐以求的溫暖畫面。
”師哥!你來啦!可是,師妹要走了,你怎么不早一點,哪怕早那么——那么一點點,我的孩子……“沐晴惜弱無力的話,甜蜜淹沒了滄桑,悔恨,她臨死的時候,嘴角含著人世間最美的笑,帶著一種牽掛離去。
風刀眼睜睜的看著摯愛死在懷里,他仰天一聲長嘯,悲涼,痛苦,錐心的悔意鋪天蓋地。
可是,一切僅僅是晚了一步,時間不等人,世事已成定數,來不及了,他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