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刑天緩緩睜眼,已是滿眼的血紅,“走!出去。”
刑天肩負(fù)巨尺全力開跑,俯沖下山,凌云堂內(nèi)的人都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同,跟著一同下了山去,少凌霄站在原地呆滯,眼睛里腦子里全都是刑天扛著巨尺的模樣。
幾個月前,她穿越到南朝,受旭王奇恥大辱就在生命枯竭最后的一個時刻,正是這個人扛著這把巨尺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句話都不說的背著她逃離,那日的情景她少凌霄這輩子都忘不了,之后她遍尋平布山和出事的地點卻沒有一絲他的蹤影。
刑天單手握尺側(cè)身飛奔下山,就如那日一般像是一道閃電,驟然就不見了蹤影。少凌霄的腦子里像是塞進了無數(shù)個線團,等著她一個個清理。
山下,少凌霄到的時候,刑天早已經(jīng)到了山門口。
山下涼風(fēng)颯颯,滿山的核桃葉變得枯黃凋零,隨風(fēng)旋轉(zhuǎn)輕落在刑天的肩膀上,劃過他的發(fā)絲,烏闕山門不寬,兩個人的距離正好,刑天背過身去站著,雙手握于身前巨尺上,而巨尺則插進了地面三分,干枯皸裂的地面裂開條條縫隙。
刑天的身體一動不動,雙眸閉著,若不是偶爾還有微風(fēng)吹過撩動發(fā)絲,真讓人覺得是一尊雕像。一人一尺擋門,硬是將攻到山門的官兵全全鎮(zhèn)住,不敢前進一步。
“刑先鋒!”官兵軍隊內(nèi)一片喧嘩,這張臉京師的軍隊里哪有不認(rèn)識的?他可就是京軍中的戰(zhàn)神刑天,一人一尺過五關(guān)斬六將,獨闖敵營,手刃敵首,是不知道多少戰(zhàn)爭的轉(zhuǎn)折點,軍中只要接近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服的。以前軍中有一句話,戰(zhàn)有刑天勝三分。
“邢先鋒是我,藺酉啊,我們不相信您叛變!”其中一個官兵見到刑天立刻下馬,接著又一個人從馬上下來,腳步有些顫抖兩眼含淚說道,“還有我巢明,他們都說是你率領(lǐng)軍隊投靠敵營,才導(dǎo)致御西戰(zhàn)敗北,可我和藺酉都知道,您說過,你要把每一滴血都滴在南朝的土地上,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去投靠敵營呢!”
刑天緩緩睜眼,看著兩張熟悉的面龐,“其他人呢?”
巢明與藺酉早已雙淚縱橫,聽到刑天問更是忍不住了,雙膝抵在地上,用盡所有的力氣說道,“他們,他們都不在了。”
少凌霄感覺到刑天的身體,猛的抽動了一下,這種失去戰(zhàn)友的痛她感同身受,因為她這條命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頭,三年前在邊境的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全隊只剩下倆個人,一個就是她另外一個就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一輩子都虧欠的人,她的腿折了為了不拖她的后腿,毅然選擇了與她相反的方向,將所有的都火力引到了她的身上,而她則在亂草叢中躲了兩天兩夜,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一槍崩倒在大草原上,尸體被人拖走。
而她最終茍活于世。這段記憶在她的心里扎根烙深,放在心底從不去觸碰,從那一刻開始,她發(fā)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讓任何一個戰(zhàn)友,任何一個姐妹在她眼前被拖走。
“先鋒,我們可找到你了。”
這個場面所有人都震撼了,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子,跪在地上哭的不成人形,這一隊的官兵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巢明和藺酉從地上爬起來朝刑天走來。
“胡說些什么呢,給我滾回來!”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平布山之中回蕩。
刑天手中握著的巨尺倏然收緊,劍鋒在地底轉(zhuǎn)鋒,棕黃色的土塊兒撅到了地面上。刑天抬眸,對上胯下騎著白馬的老者。
好強的殺氣!少凌霄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就算是豹老大再怎么挑釁,回云寨再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她也從未在刑天身上發(fā)現(xiàn)過殺氣,那胯下良駒的老者,胡子已經(jīng)半灰半黑,長著一雙月眼,年輕時應(yīng)該是十分俊俏的,可臉上從眼角一直到下巴連著一道手掌大的疤痕,猙獰的嚇人,可想而知當(dāng)時的那一刀幾乎是把他的整個腦袋都劈了開來,眼角皺紋堆積在一起,顯然一副老者的姿態(tài),卻精神矍鑠身披重甲視若無物。
他就是南朝的振威大將軍?
藺酉和巢明雙腿停頓了一下,兩頭互相望了一眼,最終選擇面朝振威大將軍,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大將軍,我們從來都不相信刑先鋒會叛變。”說完,兩人便頭也不轉(zhuǎn)的走到刑天的身后。
“放箭!”
“等等!”連少凌霄都不禁在后面叫到,好果決,好狠厲!
弓已開,離弦之箭迸發(fā),刑天的身體已經(jīng)顫抖到了一定的地步,只聽刑天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將巨尺從地中拔出沖進箭林,那嘶吼好似從地下幾千米之中崩裂而出,聽著撕心裂肺,讓人倍感心痛。
“我殺了你!”
“刑天!”
“闕主!”刑天已經(jīng)沖了出去,平布山的人也是憤憤不平傾巢出動,“殺了他們!”二百四十七人,只剩少凌霄一人在山坡上,少凌霄迅速轉(zhuǎn)身,跑回山上的營地。
而這一幕,恰巧看在正在戰(zhàn)斗的刑天的眼里,還有山下兄弟們的眼里,讓人心生寒涼,“看看,看看,這就是我們新結(jié)拜的兄弟!說什么來著,女人就是靠不住!”
“行啦,什么都等仗打完了再說!”小石頭呵斥道,手上的兵器已經(jīng)開始招呼官兵了。
刑天不顧其他,前弓著身體,足有半人高的黑色暗紋巨尺拖在身后,劃出一道血路,他的眼睛血紅血紅緊緊盯著白駒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