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蔓殤還記得自己去年的生日是怎么過的。
月色微涼,她和阿布偷了童顯威農場里的十幾斤奶提拿去鎮上的水果店賣,結果賣了五十八塊錢,兩人買了四罐啤酒、半只燒雞,另外調了幾碟涼菜,最后只剩下一塊八,連買份杯裝蛋糕的錢都不夠。
“早知道當時就先買蛋糕了。”阿布對這件事一直抱有遺憾,甚至覺得對不起童蔓殤:“過生日怎么能沒有蛋糕呢?還好今年存了些錢,說什么也要買你愛吃的起司蛋糕。”
童蔓殤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用了,省點錢,以后有用。”
阿布不干:“該花的就得花。再說,一個蛋糕花不了多少錢的。”
摩托車在行人來往的柏油路上平穩行駛。迎面而來的清風吹的人心里一陣涼爽。
童蔓殤語氣略沉的開口:“那你呢,阿布?你從來都沒有過過生日……”
空氣一片寂靜。
阿布額前的黑發被迎面而來的涼風吹得揚起,露出麥色而細膩的皮膚。童蔓殤的雙手扶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那里是童蔓殤最安穩的依靠,也是最令阿布覺得驕傲的地方。
在童蔓殤的話落寂很久之后,阿布的聲音淡淡飄來:“自出生起,我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所以你看,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一點都不奇怪。”
這就是阿布一直沒有過過生日的原因。
就連他的親外婆也只知道他是哪一年出生的,至于確切的幾月幾號……此生,應該會成為一個謎吧。
阿布卻說得云淡風輕,仿佛是在講述別人的坎坷故事,與自己毫無關聯。
只有童蔓殤懂得,他是習以為常了——在阿布的生命中,哪兒還有多少令人喜悅的色彩呢?
“沒關系啦!阿殤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以后每年我都陪你過,好不好?”那樣的話,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能夠一直陪她到老?
“好。”
……
踏進“果果”酒吧的紅色大門,童蔓殤想起了昨晚父親對自己的警告:“我可以再忍受你們這一回,但是下次,我絕不會放過阿布!”
說真的,童顯威下一步究竟要出什么牌,童蔓殤心里也在緊張以待。毫無疑問,不冒險激怒他應當是最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
阿布一臉歡欣的攥緊童蔓殤的手,徑直走向酒吧柜臺,十分熟練的朝里面喊了句:“明哥,兩杯”布之殤“!”
“不知殤?”童蔓殤滿頭霧水的盯著他,“這是什么酒的名字?好奇怪!”
“坐下,半分鐘。”吧臺內,正在調酒的明哥扔給阿布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然后雙手便拿著調酒杯左右上下忙活個不停。
不到一分鐘,兩杯調好的酒便擺在了童蔓殤和阿布的面前。
酒的顏色很迷人,高雅的紫色與妖姬的藍色相混合,明明應該顯得幽深暗沉,可卻偏偏散發出耀眼的色彩,讓人心里為之一動的同時,酒里特意加進去的幾小瓣玫瑰更加魅惑人心。
入喉的那一瞬間,童蔓殤閉起了眼睛。玫瑰的香氣縈繞鼻尖,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水果味道,微甜、清爽,似乎還有酒精在里面,可仔細去聞,卻又捕捉不到。
那種感覺,仿佛看到了滿園盛開的玫瑰那般美好、美妙。
要是她的生活能夠像這杯酒一樣,那該有多好!
明哥有些驕傲,指著阿布向童蔓殤炫耀道:“這可是阿布發明的酒哦!里面大部分成分都是果酒,酒精含量少,非常適合女孩子喝。阿殤,看來你賺大了啊!”
阿布立即窘促的瞪了明哥一眼,然后不安的望著童蔓殤。
童蔓殤倒沒有什么,依舊靜靜地品著酒,大概是沒聽懂明哥話里的意思。
“阿布這個孩子啊,溫柔體貼,心思細膩,光憑這酒就能看出來了,阿殤,哦 ̄”
童蔓殤仍舊不語。
“阿布對我說啊,以后要是你在這兒想喝酒,不要給你其他的,只能給你”布之殤“,他怕你會喝醉,女孩子家喝醉很危險的……”
明哥像個老太婆般絮絮叨叨,惹得童蔓殤皺起眉頭。阿布一看不對,便阻斷他的話,請他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待到童蔓殤的眉間平復下來,杯里的“布之殤”一滴未剩。
幽幽的朝身側望去,手舉著空杯子,口氣略帶調侃眼神卻又非常認真的詢問:“阿布,這酒不會是你專門為我想到的吧?”
“你說呢?”阿布眼含柔意,瞳光專注。
腦袋微微一側,童蔓殤陷入思考:“嗯,應該是吧?”布之殤“包含著你和我的名字,夏司布和童蔓殤,對不對?”
阿布點頭,微笑,靜靜傾聽。
“阿布!你,你該不會是--”童蔓殤突地聲調變高,語氣驚訝的叫起來。身旁的阿布心跳加快,動作局促,像是馬上被人猜透他的心事。
誰知,卻聽到某人接下來的話--
“你該不會是想跟我邀功,然后讓我付給你錢吧?”
把阿布氣得半死。無語,撫眉:“我給你錢好了,求求你先把藥吃了。”然后從吧臺前站起身:“阿殤,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再次返回“果果”酒吧的時候,阿布手里拎著一只大約十寸的、方形的粉色蛋糕盒,不用說,里面裝的肯定是童蔓殤最愛吃的起司蛋糕。
阿布其實在三天前就已經向蛋糕房預定了,不管童蔓殤同不同意,他都一定要給她準備個漂漂亮亮、美味香甜的生日蛋糕,這樣才算過了生日。
托著蛋糕盒讓童漫殤看:“喏,才十寸的,這下你總不會罵我了吧?”
童蔓殤倒沒有說什么,只是注意到阿布的頭發和身上都濕漉漉的,就連裝蛋糕的盒子也有點潮濕。
“外面下雨了,我回來的時候是毛毛細雨,現在估計已經下大了。”阿布說。
童蔓殤點頭:“嗯,蛋糕先放著,等我們唱完歌找個小飯館,然后坐下來慢慢吃。”
“阿殤,今晚讓我來唱吧!你坐在這里認真聽著就好。”
“?”童蔓殤斜眼看著阿布,目光里帶些不可置信,阿布……會唱歌?說實話,十幾年來,她還真的沒聽他唱過歌。
“聽著。”
阿布留給童蔓殤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后拿起寄放在酒吧柜臺的吉他大步走上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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