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
上午放學回來剛踏進家門,童蔓殤便看見院子里堆滿了舊家具。
沙發、臺燈、椅子,直接亂糟糟的擺放在地上。幾名搬運工模樣的男人正從客廳里走出來,手里還抬著張古老的歐式木床。
“都小心點兒,放在那邊……”
童蔓殤把摩托車停在角落里,書包重重往背后一甩,跑過去喝道:“你們在干什么?!”
“是阿殤回來了啊!”
繼母聞聲后帶著淺笑自屋內走出,然后頗有耐心的向童蔓殤解釋:“我看這些家具都很舊了,留著也沒人用,所以便打算賣掉它們給可萱買輛自行車。”
童蔓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誰允許你賣的?爸爸同意了嗎?”
“哦,你爸爸不知道,來了我跟他說一聲就是了。”繼母顯得不以為意。
“這樣是嗎?”孰不知童蔓殤心頭早已積滿了怒氣,她狠狠盯著繼母,眼光銳利的如同匕首:“你算個什么東西,我家的家具舊不舊還輪不到你來管!況且這些都是我媽生前最喜歡的家具,你到底藏了什么居心,要把我們對她僅剩的懷念也要奪走?!”
“呃,我,我就是看它們都舊了嘛!而且,而且可萱每天早上步行上學很辛苦的,阿殤,你應該體諒體諒我,總不能讓我老是跟你爸伸手要錢吧?你也不想那樣的,是不是?”
童蔓殤譏諷的冷哼著:“你要的錢還少么?難道以你的心計會跟爸要不到錢?我想,光你的私房錢就夠你養十個男人的了!賤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想把我們家的財產全部榨干,然后再去釣其他男人,對吧?!”
“你,你,阿殤!你這是什么態度,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繼母頗有忌諱的望望周圍忙碌的搬運工人,然后隱忍著怒氣沉聲說:“你一個孩子懂什么,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管,給我讓開!”
“張含梅,你演的可真好!或許在別人眼里你是一個賢妻良母,但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便已經知道你其實是只狡猾無恥的老狐貍!”
童蔓殤的眼底一片熾烈,怒火肆意包裹了她的全身,燃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蒸騰著她翻滾萬千的紅色血液。讓人害怕,甚至恐慌!
這是她爆發的前兆!
“我只說一遍,今天誰要是敢動這里的東西,我就馬上報警,告他偷竊!”
童蔓殤眼底充紅,握緊的拳頭青筋凸起,仿佛稍不注意血管便會馬上崩裂。狠狠指著面前的人:“還有!張含梅,以后家里的東西不許你亂動,尤其是我媽的東西!只要你敢,我便會讓人毀了你寶貝女兒的臉……”
最后一句話,童蔓殤講的輕飄飄的,就像是隨口說出的玩笑話,但,卻是那樣的令人惶恐和不安。
“你,你,你真是個禍害!怪不得沒人喜歡你,可惡的臭丫頭,活該你爸不喜歡!”繼母張含梅又怒又怕,眼睛帶著陰狠之意凌厲的瞪著童蔓殤,咬牙切齒:“死人的東西留著有什么用!我說賣了就賣了!”
“臭丫頭、死丫頭,居然敢這么對我說話,死在外面也沒人管你!”
童蔓殤卻在這時候笑了出來。雙手巴掌輕輕一拍,搖頭輕嘆:“呵呵,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嘖,讓你現出真面目還真不容易!”
繼母冷硬著一張臉不再作聲,只有起伏的胸腔泄露了她滿滿的憤怒。
搬運工人當然也沒有再繼續往外搬東西,只因童蔓殤那句“告他偷竊”的話,他們又把家具給原地搬了回去。
事過,又恢復了一院平靜。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芮可萱也回到了家里,隨后就是童顯威。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上共享午餐時,繼母的臉色還帶著隱隱的不快。只是,在農場忙碌了許久的童顯威并未注意到。
芮可萱卻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尤其是童蔓殤跟自己的母親,她們之間像有一種深仇大恨似的氛圍縈繞周身,兩人目光交匯時,一個無比冰冷,一個怒火沉沉,看了,讓人頗感顫栗不安。
童蔓殤可不喜歡在飯桌上當啞巴,特別是在今天發生了“好事”之后。只見她漫不經心的扒拉著盤內的菜,最后夾住了一塊煮爛的雞肉放在碗里,口中冷冷而又譏諷的吐出一個字--
“賤!”
飯桌上立刻鴉雀無聲。
繼母聽后,身子僵硬,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很不自然;芮可萱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她瞥了眼看似專注吃飯的童蔓殤,手里的筷子悄悄收緊,想質問的話終是沒有問出來;童顯威儼然不知道飯前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童蔓殤話里的意思,所以在愣了愣神之后便以一家之主的姿態命令全家:“吃飯。”
這一局,童蔓殤勝。
童蔓殤與唐瑾哲的約定,不僅僅是要求她白天一定要去上課,而且他還建議她暫停晚上在酒吧的演唱,這樣的話,她會有更多的時間和心力用在學習上。另外,每個星期六與星期天,唐瑾哲會親自輔導童蔓殤的課程,地點是童蔓殤自己定的,在阿布家里。
“喏,這個x一定要放在這里,否則就解不出來……”
院中的桌子邊,唐瑾哲耐心仔細的輔導著童蔓殤,眼眉間到處可見他的認真。童蔓殤也專注的聽著,有不懂的地方還會提出來,直到唐瑾哲講到她聽懂為止。
其實童蔓殤并不笨,甚至可以說她很聰明。以前考得差只是因為她沒有花費時間去學,而非她學不會。她跟阿布兩個人,一周只上兩天課,一天只上三節,考出的成績能在學校里排上名次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結果如果是正數就要再循環,直到它出現負數為止……”
“如果是零呢?”
……
阿布的胳膊仍然未愈,一層紗布裹在他的右臂上,還可見隱隱的紅色從里面透出來。他穿著黑色背心、發舊的牛仔褲倚在院中的紫藤樹下,在童蔓殤和唐瑾哲的背后,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們的身影。
阿殤終于愿意努力了。雖然阿布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有了改變,但還是替她感到無比欣慰。她跟他不同,只要她愿意,她便能憑著自己的力量走出這里。而他么……
“咳咳!”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阿布的思緒,也打斷了唐瑾哲對童蔓殤的輔導。
“咳咳咳咳!”
“外婆又咳嗽了,”阿布臉色擔心的對他倆輕聲說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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