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中偶爾傳來幾聲嘹亮的蟲鳴,似在歡快的吟唱著美好的夏夜之歌。一陣微風吹過,清爽而輕柔的舒適感讓盛夏的夜晚一再舒暢。
客廳里,童顯威滿臉凝重的倚在沙發中,夾在手里的香煙被他吸了又吸,直到煙身燒盡灼痛了手指,他的眼神里才現出幾絲醒然。
“爸,請你幫幫阿布。”這是童蔓殤在這個家里說過的最柔軟、最得體的話了。
沒有人能夠了解她此時無比復雜的心情。求人的滋味好像一杯摻了五味劑的苦咖啡,外加忐忑不安與茫然無助,就連當事人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跟那個沒出息的小子走在一起,現在好了,他竟然被帶進了警察局!”
“阿布他不是沒出息,”童蔓殤嚴肅的望著父親,清麗的臉龐上寫滿了焦急和擔憂:“我很了解他,所以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爸,只要你肯幫他這一次,我便愿意聽你的話,做個乖女兒。”
乖女兒,只是做童顯威一個人的乖女兒,至于其他人……她可沒承諾。
童顯威聽后,立刻驚訝的望向童蔓殤,不敢相信:“你說什么?”
“我愿意聽你的話,做個乖女兒。”童蔓殤再一次重復,語氣堅定:“爸,只要你肯幫阿布,我就肯試著改變。”
習慣了女兒多年以來的任性妄為,乍一聽到她剛才的話,童顯威心里仿佛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如果阿殤能夠改變,那么家里另外兩個人也可以有安穩的生活環境了……瞧,他看待自己的女兒,就如同看待潛伏著的火種一樣,只要引燃,強烈的火焰就會吞噬整個家庭!
而現在,她自己說要改變,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倒可以幫忙把阿布領回來,”童顯威嚴肅的說:“但你的話也要說到做到。”
“第一,你要善待你繼母和可萱。”
“……好。”童蔓殤的指骨收緊。
“第二,以后不許你再到酒吧去唱歌,尤其是跟阿布!”
“……好。”童蔓殤應的哽咽。
“第三,學校一個月后有三檢考試,”童顯威頓住片刻,目光認真:“我希望你能夠排在年級前三百名。”
天,年級前三百名!
那真是太難了!
童蔓殤立即在心底驚呼,第一、二個要求她還可以勉強嘗試,但是第三個……以自己在全年級倒數第十一名的成績,短短一個月,怎么可能考進三百名之內!
除非有高人相助,否則對她來講難如登天!
“好了,我現在就去接阿布,阿殤,我們說好了,你千萬不要反悔。”
童顯威怕她會反悔似的,腳步略顯匆忙的走出客廳。出了門口的那一瞬間,他的嘴角上悄悄掛起一抹松慰的笑。
當晚,阿布被童顯威從警局里接出來并送回了家。而童顯威也知道了阿布和童蔓殤隱瞞自己去酒吧演唱的事情,他雖然很氣憤,但還是想等到一個月后拿到女兒的三檢成績單再說。
是童蔓殤的話讓他對她有了希望,而他,也在拭目以待著。
第二天一早,童蔓殤提著大包紗布、酒精和藥品準備去看阿布。昨晚她一夜都沒有睡好覺,擔心著阿布的傷勢,也不知他傷的嚴不嚴重。
剛把紗布之類的東西掛到車把處,就聽見繼母在屋內朝院外大喊:“阿殤,要去學校了嗎?”
童蔓殤置若罔聞,自顧坐上車子準備發動,豈料繼母在這時已經疾步來到她面前,不輕不重的摁住車把,和顏悅色道:“阿殤,今天可萱班里有測試,你順路載她到學校去,好嗎?”
“我不順路。”童蔓殤冷冷回答。
“阿殤,幫個忙,可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她已經添了。”
“別這樣阿殤,可萱她是你妹妹,算我求你,行不行?今天的測試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繼母一臉軟軟的請求,卻絲毫沒有打動面前的童蔓殤。
“別跟我來這一套,”童蔓殤不耐煩的冷拒道:“我不順路!芮可萱她也不是我的妹妹,并且我現在有非常急的事情要去辦。趕不上測試那就不測,反正又死不了人……”
童蔓殤還想要接著譏諷下去,旁邊出現的另外一張面孔卻讓她立即噤住了聲--童顯威負手站在繼母身后,不知是什么時候到的。他的臉色有些沉重,銳利的目光繞過繼母直直向童蔓殤射來。
童蔓殤忍不住抖了抖肩。
差點忘記了,她現在要扮演的,是一個在父親面前乖巧聽話的好女兒。既然聽話,又怎么能當著他的面拒絕繼母的請求呢?
“好吧,我載她去學校。”不甘心的妥協。
童顯威沒有出聲,唯有眼底帶著一抹欣慰。
繼母當然很高興,朝還在屋內用早餐的芮可萱歡欣的喊道:“可萱,不用擔心嘍!你阿殤姐答應載你去學校了!”
好久沒有來學校,變化的新校門讓童蔓殤差點都沒認出來。剛停下車,芮可萱連個謝字都沒說,便匆匆跑進了校園。童蔓殤也不在意,面無表情的瞥了眼校門處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正好身穿校服的男男女女也都帶著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坐在摩托車上的童蔓殤。
有認出她的人在門口驚呼:“咦?那不是三(七)班的童蔓殤么?今天竟然來學校了哎!”
“她跟同班的夏司布在鎮上的酒吧里打工,你們有沒有去聽過?聽說還蠻好聽的……”
“好聽有什么用?成績照樣一塌糊涂!”
“走啦走啦,有什么好看的。”
有人興趣盎然,有人興趣乏乏。
童蔓殤在調轉車頭準備去看望阿布的時候,驀地想起這次三檢自己要考進前三百名的諾言,不由得心頭一黯。
前三百名,呵。難道意味著自己以后必須得來學校好好上課了?
“童蔓殤?”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男聲,輕柔如舒意的春風,還夾著毫不掩飾的驚喜之意:“童蔓殤,真的是你!”
童蔓殤淡淡尋去,看到是一名優雅溫潤的男生,穿著校服,帥氣的短發,清雋中帶著幾分俊美,身軀瘦長卻不顯薄弱。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她上次救過的那名男生,可萱的學長。不過,他晶亮的黑眸一直盯著她,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呃,還是第一次在學校看到你。”男生也許不知該說點什么,但又不肯輕易錯過與童蔓殤的相遇,剎那間表情靦腆,長手把肩上的書包背帶扶了又扶。
他這話什么意思?在嘲諷她經常逃課嗎?
童蔓殤不覺蹙眉,瞥了他一眼后不予理會,繼而冷漠的騎車揚長而去。
“哎你!”男生焦急的在身后沖她喊:“童蔓殤,我是三(一)班的唐瑾哲!”
三(一)班?相對于名字,童蔓殤更記住了班級。
呵,那是因為--三(一)班是全年級最優秀的班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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