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次,我感到極致的孤獨和無助。
第一次是五年前,斑鳩在滂沱大雨里將我的手指割斷;而這第二次,便是我為了外婆,再次站在唐宅前。
圣誕節快到了。
桎梏的空氣里,我卻找不到一絲節日的喜慶氣息。而夜晚徐徐飄飛的雪花也仿佛是冰涼的琉璃碎片,每一片都緩緩割劃著我的心。
恍惚間。
周管家親自來開門,精明的雙目一看到我,便立刻浮起詭譎樣的笑意,好像猜透了我的心理。
對方恭敬的姿態對我說:“阿殤小姐,您是來找少爺的吧?他在房間里,您請隨我來。”
我撇了他一眼,而后跟上去,暗想:既然還能笑得出來,那就說明你的主人根本沒生病。
此刻,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唐瑾哲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報紙。周管家關門離去后,他連頭也沒抬一下,更不出聲,幾乎當我不存在。
略顯尷尬的我在他旁邊僵硬的站著,對方在翻弄報紙時,我看到其原本斷掉的左手無名指處,此時戴上了一只鑲鉆的金色假指,在雪白的燈光下熠熠發亮。
刺痛雙眼的同時,我深深蹙眉。
至少我的手指還在,而他的,卻……
當下,昨日幾近驚悚的情景立刻在腦海中狂涌而出,于是我便更感尷尬,心中還涌出了幾分……羞恥。
人果然都是賤的,我無奈的想。
昨天還氣勢洶洶的跑來質問人家,甚至暗暗起誓從此與他勢不兩立,可是這還沒過一天,我便又姿態低下的貼上來找人家辦事了。
又靜靜過了十分鐘。
我終于忍不住了。
唐瑾哲,既然你不理,我也不想再糾纏了。
外婆的事雖然棘手,但也不是沒有其他解決路徑可以尋覓,我可以再次去找鷹眼,讓他帶我去見斑鳩,我……親自跟斑鳩說!
輕輕地轉過身,手指握緊冰涼的門柄準備悄然離去,不料背后卻傳冷嘲的話語--
“不是要見我嗎?怎么,現在見到了,反而不說一句話便要走了?”
然后是將報紙放在桌上的聲音。
我深吐一氣,自聽到他的話后,胸口便感覺一陣壓抑和沉重。
“我是來……”
一個“來”字拖了半天也沒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聽到唐瑾哲笑了,很無奈。
“童蔓殤,你非要如此耍弄我嗎?一會兒冰冷無情得讓人絕望,一會兒,又沉默安靜得讓人窒息!”
“我……”
我……真是這樣的嗎……
“過來。”突然,他溫柔的說。
我疑惑的轉過臉去,唐瑾哲已站起身來,帶著略微慘白的臉色,修長英挺的影子在水晶吊燈下泛著唯美的光。
緩緩伸出右手,那動作看似有著無盡的期盼與小心翼翼:“阿殤,你過來,好嗎?”
……
摩托車停下來。
如風少年站在林蔭道邊驚喜的望著來人。
“上車!”
“阿殤,我在阿布家等了好久不見你來,便去你家找你,但可萱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阿殤,你……去哪兒了?”
“她說的話你相信?”
“?”
“唐瑾哲,看在你幫我輔導功課的份上,奉勸你一句--我家里那兩個賤女人的話不要輕易相信!如果有一天,你因為相信了她們的話而害得自己狼狽不堪,你可千萬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
剛一靠近,身子便猛地被拽入他的懷中,然后緊緊的擁住不松開。
“阿殤,阿殤!我現在終于體會到了!相信她們的話,果真會害得自己狼狽不堪!終于我用五年的時間等到你,可你,為什么還要這般折磨我?為什么就是不肯停下來好好的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在我脖頸處一片濕熱,那是唐瑾哲的眼淚。
他竟然哭了。
“唐瑾哲,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認識。”大腦幾乎空白的我,此刻只想出這幾個字來。
“不管你相不相信,阿殤,我只解釋這一次:我唐瑾哲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傷害過阿布!五年前阿布被斑鳩追殺的時候來找過我,我給了他一筆錢,唯一不光明的就是讓他答應永遠不再找你,不再見你。你是我的啊……”
固執、霸道,這就是唐瑾哲。
我緩緩閉上眼睛,在他的懷里黯然心痛。
唐瑾哲,其實我也想到了,你是清白的。只不過我是在你斷指之后才想明白,時間稍微晚了點。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如果你要為自己的手指報仇,我無話可說。”
“我是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根手指算什么,你要便拿去!阿殤,我只請求你愛我,好好地愛我,好不好?”
緊接著,滾燙的吻密密地在我脖頸上流連。
我嚇了一跳!
猛地推開他,驚呼:“唐瑾哲,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眼里似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像是著了魔,發了瘋,說話的語氣也多了幾分癲狂:“童蔓殤,我愛你!我要你!就在今天,我再也等不了了!”
粗魯的橫抱起我,然后扔在床上,高大的身軀覆蓋上來,沉重得令我難以呼吸。然后是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額頭、眉眼、鼻子和嘴唇……這完全不是我以前認識的唐瑾哲。
唇齒驟痛間,我終于記起了自己這次來唐宅的目的:“外……婆……”
我要救外婆,我要找阿布!
拼命掙扎著身子,竭力去推開覆蓋的軀體,卻被他的一句話而生生放棄--
“你以為斑鳩還在記恨著與阿布的舊仇嗎?他這次的目的,是你……”
原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
淚,滑過麻木的臉頰。
雙臂被牢牢摁住,衣衫凌亂,透過朦朧的眼眶,我看到唐瑾哲滿面泛紅的臉。
薄唇落下,柔情蜜意。
“阿殤,好好愛我……”
……
窗外,雪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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