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果真喝醉了。小小年紀喝起酒竟然那么厲害,Amos要是在此,不知道會扇他多少耳光。
哄他睡下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在黑暗里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終于打開燈,接著仔細回想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姍妮,濱海藝術中心,華老,鳳鳴湖邊,N醫院,外婆,姜離,以及姜離所說的每一句話……
本來回到C市之后只想找到阿布,但是現在一堆與其無關的事情涌向我,太多了,太亂了。
而阿布,這個傻瓜,為了我竟然獨自去找斑鳩報仇,我寧愿再斷一根手指,也不愿……
心,越來越不安。
但很奇怪的,腦中仿佛總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找到夏司布,他沒有死。
……
姜離為了表示感激之情,邀請我去藝術館聽他的鋼琴演奏。
我答應了。反正上午公司也沒什么事情,就對助理交待了幾句便駕車向藝術館出發。
早晨的太陽很溫和,初綻的紅光慢慢暈染著冬日的天空,路邊,兩排常青樹隨著微風煽動著枝頭的葉子。
車子剛開五分鐘,便看見前方道路中央停駐著一輛車和一個人。
陽光透過樹隙照耀在唐瑾哲冷峻而豐神俊朗的臉龐。
慢慢停下車,我按了一聲喇叭。
唐瑾哲很快走近來,然后敲打我的車窗。
“什么事?”
“是你,這么巧。”對方好像并不知道開車的是我,顯得很驚訝。
而我只想速戰速決,蹙眉追問:“到底有什么事?”
“我的車子拋錨了,能不能送我去個地方,我有急事。”
我盯住他十分認真的回答:“對不起,我也有急事。你可以叫出租車或者打電話讓人來接你。”
反正他是大老板,誰敢怠慢他。
接著低頭看了眼車內的表,姜離的演奏在九點鐘正式開始,現在已經是八點四十分了。
唐瑾哲貌別有深意的諷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同情心。”
靜靜地盯著他,我回以同樣的冷笑:“知道就好。”
要我相信他那價值幾千萬的豪華跑車會那么輕易、那么湊巧的在我經過的路上拋錨,除非,阿布他本人現在站在我面前。
“沒事了?我走了。”快速合了車窗,啟動車子準備往藝術館駛去。
不料副駕座車門驀地被人打開,繼而一只高大修長的身影坐了進來,問也不問。
“唐瑾哲你……”對此我真是無語了。
“走吧!你不是也有急事嗎?先去辦你的,然后再去辦我的。”唐瑾哲一臉平靜的講。
沒時間跟他計較,就當旁邊坐的是空氣。
提高車速終于在九點之前到達了藝術館。
人不多,卻也不少。
唐瑾哲像隨從一樣跟著我進去之后,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來,然后我們就聽到舞臺上主持人宣布姜離的鋼琴獨奏開始。
首先聽到的是淺淺的如流水般的琴音,清脆、美妙、悅耳,隨即便是散開來的、像禮花綻放一樣的曲調,舒暢、婉轉、悠揚,觀眾在這時情不自禁的響起掌聲,接著,姜離優雅溫潤的身影便在幕布的慢慢退去中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見過姜離幾次,他都是身著白色,可是今天……
肅穆的黑。
深沉的黑。
邪魅的黑。
很像……阿布。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所謂的急事。”耳邊響起唐瑾哲略泛酸意的話語。
不理會他,我專注的望向舞臺上,仿佛透過那個彈奏鋼琴的身影能看到阿布的神情,如此刻憂傷而悠揚的曲調,帶著青春凋零的花瓣,緩緩飄散在寂寞的天空中……
殤,而美。
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
阿布拉著我走在一望無際的田野里,我們光著腳,踩著柔軟的綠麥,曬著日光,走累了,便在田野里的小溪邊停下來。
小溪里高大的水輪,我們把它當成是城市里的摩天輪,盛載著我和阿布的夢想,并且渴望著有一天能夠將夢想實現……
……
姜離的演奏太完美了。
完美到讓回憶無比幽遠,完美到鎖住了流年。
演奏完畢,姜離在舞臺上尋望到我,點點頭,然后去了后臺,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我覺得不打招呼便徑自離開不太好,于是就站在藝術館門口等他。
唐瑾哲始終無聲的跟著我,而我,從頭到尾都當他是隱形人。
可隱形人終究也是人。我們倆站在門口還不到五分鐘,唐瑾哲便忍不住了:“現在你的急事辦完了,接下來該送我了吧?”
“抱歉,我可沒答應過你。”的確如此。
“你!”深邃的目光里縈繞著隱忍,卻一副不敢得罪我的樣子,“阿殤,現在我真痛恨你……”
“?”
“對待一個外人比對待我這個相識幾年的朋友都要好。”
我笑著斜睨他:“唐總裁,請注意你的措辭。第一,只不過聽了幾分鐘的鋼琴演奏,并不代表是對別人好;第二,我跟你是相識了好幾年,但絕對不是朋友。”
字字清楚,語氣鄭重。
唐瑾哲正欲再爭辯些什么,卻被我一個眼神狠狠瞪過去,對方立即也沒好色的閉緊了嘴巴。
我們都知道,再說下去毫無意義,只會讓原本僵持的關系變得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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