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白黎拽緊了被套。
“小黎,你這樣會悶著。”唐珩坐到床邊,輕輕拍被子,聲音甚至攜了絲不該出現的笑意,“快點出來。”
他溫柔的話語響在耳畔,只要掀開被子,就能看到他的面容。白黎咬著牙,頃刻間淚流滿面。
她很想忍住不哭,很想調皮的著唐珩說:你看,我一點事都沒有。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做不到。
這個人,在她難過的時候出現,本身就是一件催動她淚腺的事情。
唐珩輕聲哄了一會兒,見白黎仍舊不出來,便拉動被子的一角說:“小黎,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出來,那我幫你拉開了。”
“不要。”白黎抹掉眼淚,坐起來的一瞬間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出來了。”
她眼角帶著淚痕,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可她偏偏要強裝什么都沒有。唐珩瞧著,心頭陣陣發疼。
他從來當她是個孩子,什么都需要人照顧,原來是想錯了。她早已經在他想不到的時間內成長為一個大人。
唐珩站起身,走到衛生間,半分鐘后,拿著半濕的毛巾出來。他想要給白黎擦臉,但剛剛走到床邊,整個人就被抱住了。
白黎半跪在床上,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肩窩,哭著說:“對不起。”
她一連說了幾十次,邊說邊哭,最后哭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了。唐珩看看窗戶上兩人不甚清晰的影子,丟開毛巾,伸出手哄小孩子一般的拍她。
一個多小時后,白黎情緒逐漸穩定。
唐珩這才輕手輕腳的推開白黎。他半抱著把她放好,重新回到衛生間濕了毛巾。
白黎兩只眼睛無一例外的腫了,唐珩先給她擦了臉,然后從病房內的小型冰箱里找出小包的藥用冰塊,敷眼。
他動作柔的不得了,白黎眼睛睜開一條縫,忐忑不安地說:“唐珩,對不起。”
唐珩聞聲收了嘴角的笑,說:“為什么說對不起。”
“我…。不該騙你。”白黎糾著手指,心虛地說:“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也知道自己錯了?”
“知道了。”白黎無措的耷拉著眼皮看地,“我以后真的再也不犯了。”
“我以后會好好照顧自己,我再也不騙你了。”
“小黎。”唐珩忽然艱澀地說:“你怎么不告訴我?”
為什么不告訴他,她在白家被人欺負,為什么要裝著自己過得很好,她只要說出來,他都能幫她護她不是嗎?
“我害怕你嫌我麻煩。”白黎紅著眼,她沒說她害怕給他惹麻煩。唐珩的傷心她感覺到了,她不想他對她生出更多的愧疚。本來,他們兩個,一直都是唐珩在付出。
“你……”唐珩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看了白黎一眼,說:“我也有錯,你不用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
白黎慌亂地搖頭表示否定,“你沒有錯的。”
他怎么有錯呢?一切不過是她自食其果而已。
唐珩隱約了解她的想法,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么結果,在心底嘆了口氣,抱著白黎的肩膀拍了拍,妥協道:“沒有就沒有好了!”
晚上唐珩不回去,白黎窩在被子里露出一個頭,望著他下巴上生出的青色的胡茬,心中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睡吧!”唐珩彎腰給她掖好被子,關上燈,走到沙發邊坐下。
白黎睡不著,她聽著同一個空間內唐珩細微的呼吸聲,眼眶憋的通紅,忍了很久才沒掉下眼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黎終于慢慢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這一夜,沒有噩夢。
再次醒來時,是隔天早上了。
展煜風昨晚唐珩回來后就沒再出現,而唐珩正在打電話,見她醒來,忙說了兩句把電話掛掉,隨后朝白黎說:“早飯一會兒送來,你先去洗刷!”
他沒一點要生氣的樣子,神色除了疲憊還是疲憊,白黎抱著被子僵了片刻,起身走進衛生間。
早飯是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白黎喝了幾口,就不想動了,于是,端著碗在位置上不定時的瞅唐珩。
而唐珩被她看的吃不下去,索性說起了他的安排,反正早晚都要說,不如早早給她點適應的時間,“小黎,以后你跟我出國。”
白黎頓時無所適從,“那……我……家……我……”
“他們已經簽了與你斷絕關系的協議書。”唐珩想著白黎應是對白家沒有感情,他停了一下,說:“我正在讓人辦理手續,日后,你就再不是白家的人了,你不用回那個家,也不用看他們的臉色做事。”
“為什么?”
“他們對你不好,不是嗎?”
“可是,我跟著你……”白黎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有些無法消化,“唐家……”
跟白家脫離關系,就算成為了孤兒,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可是跟著唐珩,唐家不會愿意的。
她是白家三小姐的時候,唐家人就看不起她,而今他們更不會允許唐珩帶著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女孩子。那樣,對唐珩不好,對唐家更不好。
白黎想的,唐珩也想到了。他擁有著獨一無二的唐家大少爺的身份,卻也注定要受到唐家眾多規矩的束縛。
上帝對人從來公平,唐珩這樣的天之驕子,亦不例外。
唐珩沉默了幾秒鐘,說:“我辦了領養手續。”
白黎驚地退了半步。
唐珩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從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你什么意思?”白黎不敢相信,唐珩說的是不是跟她想的一個意思。
“我領養了你,已經在辦手續了。過幾天,你就和我共同擁有一個家。當然,這個家,跟唐家無關。”
白黎不太明白,她迷惑地說:“可你是唐家的人。”
“我知道。”唐珩說:“我有我的考量,你不用擔心,好好生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