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須如此生氣？羅漢果位得之不易，別輕易動怒。”莫天問眉頭一凝，眼神轉向菩耶的左前方，菩耶哼了一聲，也抬頭轉向那棟高高的大樓。

一帆如果在此的話，肯定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那棟高高的大廈，曾經承載著她的夢想。而今，莫天問輕輕闔眼，在熙熙人流中感受著空氣中異樣的氣息，而后，睜眼，對菩耶點點頭。

“就知道這小子，居然這么能跑。”菩耶忍不住抱怨，莫天問投來注視，卻最后還是微微一笑。三千年已過，他以為好友修成羅漢果位，便如同那人一般，七情六欲皆是空。現在看來，更多的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物逝人在。

兩人不約而同地追了上去，在大廈的十五層菩耶發現了太歲的氣息。這是一間大辦公室，黑色調，中央擺放著的真皮沙發暗啞高貴，而吸引兩人的，卻是立在棗紅色大辦公桌后的大冰柜。

一路行來，兩人被那人耍的團團轉，而此刻菩耶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打開了冰柜。與此同時，莫天問在他身后卻腳尖一轉，空無一物的手中一顆金光閃閃的珠子現了出來，很快便打入了后方。

“哼！”只聽的一聲悶哼，菩耶立即轉過頭，看也不看滿冰柜的太歲。這東西對于他們來說，一點用處也無。反倒是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他們每每還要費盡力氣度化，勞心勞力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直覺還是這么準。”那人在悶哼之后很快便逃開，兩人繼續追著，因為莫天問一擊得中，菩耶倒是難得興致一起，聊了幾句。“對了，這廝到底是什么來歷？怎么我們兩個人全力追捕，還是沒能見到其人。你說，是不是有可能當初的封印……”

“不可能。”莫天問立刻回著，相處太久，他自然是知道菩耶想問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封印之地就在天斧山下，靈犀宮底。”三千年來，他一直都在那里，細微的小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可是，莫說這世俗界，就是修仙小世界中，也難有人能夠躲得過我們的追捕的。”菩耶急著道，“況且，這次的事情和那年我們剛出來遇見的一模一樣，先是偷尸，煉化成為殺人武器之后，就是大殺戮了。世俗界如今人人都這么虛弱，要怎么才能抵擋？”

“菩耶。”莫天問停了下來，看著前面的菩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那人身上有我的一點印跡，應該不會那么快就消失的。”這句話是為了讓菩耶放心，“可你！菩耶，你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和尚了，這么多年，如果你還是沉迷于世間的瑣事，恐怕難得果位可能消散。”修佛最是不易，莫天問知曉其中的辛苦。

當年，他與菩耶相識與那人的身邊，同為童子，菩耶善動，他喜靜。然而，就是這樣一冷一熱，兩人卻成為了好友。即便是例行的世間修煉，他們還是同路。其中千辛萬苦，九死一生，若非他們皆是心智堅定之人，恐怕早就道消人亡了。

可是，當兩人歷練完畢，佛卻說，他塵緣未了，將他派到了地獄中。而菩耶，卻意外成就了金剛果位。沒有人知道，他一向多愁善感，正如沒有人知道，菩耶最是關心世間疾苦一般。

“怕什么？”菩耶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手中的持珠卻是被捏緊了。莫天問默默地將這一幕放在眼中。只聽得菩耶笑著：“當年你都可以舍棄成佛，我為何不能舍棄果位？”菩耶說的倒是瀟灑，但莫天問看的出來，他其實很是在乎現在的位置。

“好了，不說了，趕緊追去吧。再不追，估計我打下的印跡就該散去了。到時候我們又要重新開始找線索了。”當年之事，在莫天問的心中永遠磨滅不了。只是若時光回轉，他依然會做同樣的決定。而這些，恰恰是莫天問不想別人提及的。

一天的勞累下來，莫天問和菩耶似乎重溫了往年的比肩戰斗。

“好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居然有這么大的能量。”菩耶現在已經陷入了一種執念中，轉不過來了。莫天問也懶得拆穿，循著自己的標記而去。心中卻給自己敲響了警鐘，靈犀宮的位置這么玄妙，而那人也是封印在其中，這些年那里一直都很平靜，從未發生過任何怪異之事。

可是，這人的手法與當初那人又是何其相似啊？由不得菩耶也會這般懷疑了。

兩人繼續在鯉城中跟著某人繞著圈子，渾然不覺鯉城的機場中，艷紅和柳世杰走了下來，艷紅一臉凝重，而柳世杰則是一臉的寵溺。

歐陽萌萌和歐陽耀在與胡輕易分開之后，很快就來到了火車站派出所中。昨夜，陳一帆就是這里的警察帶走的。理所應當的，自然是來這里尋了。歐陽萌萌和歐陽耀的目標一直都明確，就是一帆的玉佩。

“我說連副所，昨夜那陳一帆不是進去了嗎？那么她留下來的東西呢？一個玉佩。”歐陽耀拉著連越明很是急切地問著。

連越明此刻不僅僅因為陳一帆莫名其妙失蹤，陳一帆的父母尸體不知淪落何方正憂愁著呢。

鯉城是歐陽家的天下，能夠短短時間從一個小片警到如今的副所，連越明對于人情世故，見風使舵這功夫玩的風生水起。可是，此刻不行。

“這個，歐陽兄，你看最近鯉城突然來了挺多上頭的人，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知道了……”他若是有這個權利的話，肯定會奉上的。只是，兩次的尸體失蹤事件已經引起上頭的關注了，他一個小小的副所，無可奈何呀。

對了，玉佩？連越明腦中立刻浮現出了玉佩的樣子來。當時將陳一帆塞進監獄的時候，疏忽了這一點。反正也是死，沒必要那么麻煩。但玉佩是在陳一帆手中緊緊握著的，最后也是被奪了下來。現在，應該是放在自己的桌子里吧？看歐陽耀這樣子，玉佩應該很重要，是給他呢？還是直接放在證物間？

此刻的連越明心中打著鼓，腦中不斷算計著對自己是否有益，是不是有隱患。

歐陽耀的嘴抽了抽，眼看著這些年不斷巴結自己的家伙不聽話了，卻不敢跟他急，旁邊的歐陽萌萌使了個顏色，歐陽耀這才反應過來：“一百萬。”有這錢的話，他想要更上一層樓不是不可能，或者這工作不要了也行，應該算是很大的誘惑了吧？

一百萬！連越明倒吸了一口氣。看著歐陽耀眼中的誠意，許久喉嚨才咕隆一聲，怦怦跳的心臟也才緩和下來，看歐陽耀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錢和權，是他追求的。如果是平常，他說不定早就奔上去了！

“五百萬。”歐陽耀眼中的志在必得讓連越明心中一動，獅子大開口。

“你……”歐陽耀說不出話來。

“惡心。”歐陽萌萌低聲道，卻是轉過頭。錢，她有，但是她看不起這種為了錢不顧一切的貪婪鬼。

歐陽耀心中計量著，很快就做了決定。用五百萬買歐陽家一個前程，值！

“那你們先轉賬吧。”連越明的下一句話讓歐陽耀幾乎想吐血，只是想到現在的情況，又不得不生生壓了下去。死死盯著有些不自在的連越明，終于還是拿起了電話。

眼中看著柳世杰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工具，對著宿舍門口的鎖一陣搗弄，左右看了看這才拍拍門：“一帆，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一面對著柳世杰催促著，“怎么這么慢啊，你快點。”

對于一帆能夠將自己從外面鎖在宿舍里，艷紅只能佩服。

一帆沒有解釋的意思，她心中隱隱覺得，跟歐陽萌萌這個毒婦有很大關系。原以為一畢業，大家各奔東西以后再見很難。卻沒有想到，每兩天又見面了，卻是這樣的場景。對于一帆，艷紅同情且心疼。

“沒事的，慢慢來，就是別吵到隔壁的同學了。”一帆靠在門邊的墻上，淡淡道。

她從監獄中逃出來，現在只能躲在黑暗中，絕對不能讓不信任的人看到，否則……想起那些兇神惡煞的女人，一帆渾身又是一個激靈。一股冰寒之意席卷全身，一帆雙手抱肩，很快就縮成一團。

“喀拉！”只聽得門上傳來熟悉的聲音，一片亮光灑落，一帆轉頭抬眸，看清背光處的艷紅時，眼圈通紅。

“一帆，你怎么蹲在這兒？”艷紅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忙低下身將一帆拉了起來。

“我沒事。”一帆對著艷紅扯出一道弧線，掛在嘴邊，有些僵硬。

艷紅看著一帆明明蒼白的臉上特意擠出的笑意，罵了一聲：“別笑了，笑的這么難看。有我陪著你呢！”

柳世杰靠在門邊，看著兩個才分開兩天不到的女人對坐著，聊天、怒罵、詛咒不斷，漸漸也了解了一些狀況。只是看著這被從外面鎖上的宿舍，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艷紅，我估計這次，我們兩家都需要幫忙……”看著一帆吃完在艷紅的陪伴下入睡，柳世杰這才拉著艷紅低聲說著。

“廢話，別啰嗦了，能幫忙的趕緊。”艷紅瞪了他一眼，很快就拿起手機。

兩人的輕聲細語沒能躲過裝睡的一帆，她轉了個身，就著枕頭默默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