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拿起一邊的厚衣穿上,蘇漠漠動作悠然地來到房內唯一的一張殘舊的梳妝臺前,旁邊的木架上放著一盆早已涼透的清水,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起昨晚發生的事,美麗的嘴角揚著一絲不屑。
古板而肅穆的老者,自稱為神醫妙手,說是要治好她的瘋癲癥。妙手?蘇漠漠冷笑,最終還不是嘆息著黯然離去?
俏麗而傲慢的女子,自稱是通透主子心的玲瓏丫鬟,說是受了軒王爺的差遣,以后她蘇漠漠便是她的主子。玲瓏?蘇漠漠繼續冷笑,最終還不是被她趕了出去?
想起那傲慢的丫鬟,斜睨著她,語氣無比刻薄,“一個瘋女人,一個曾經犯下大錯的女人,能夠再次得到王爺的眷顧,你也該知足了吧?”傲慢的丫鬟,俏麗的臉上毫不掩飾癡戀的神情。蘇漠漠知道蘇洛洛又多了一個仇視她的敵人。
那時還是裝瘋賣傻的蘇漠漠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端起丫鬟剛剛端進來的一盆熱水,毫不猶豫地把傲慢的丫鬟從頭淋到腳,滾燙的熱水,在丫鬟俏麗而美好的臉上留下大片大片紅潤的氣息,水盆‘哐當’落地時,響起丫鬟發瘋似的的尖叫聲。
突然而來的這一切,真正的蘇洛洛若是還在的確應該是知足了。可是,這一切與她蘇漠漠又有什么關系呢?傲慢而無知的丫鬟,當真以為在她面前還是當初任人欺負的蘇洛洛?竟然把滾燙的熱水端到她面前,面不改色地說:“瘋婆子,水來了,洗了歇下罷……”
那么滾燙的水,她端來的時候可曾想過會發生何事?蘇漠漠猜她不知,她若是先知,那盆滾燙的熱水是為她自己而準備的,她又怎么會面不改色?
蘇漠漠俯下身子身,鞠一捧清水順著臉頰流下,靜靜的看著那些波紋靜靜的消失,一如她平靜的生活一夜間就消失殆盡。從今日開始,這奈落齋怕是又要熱鬧起來了。可是又有什么關系呢?如今活著人是蘇漠漠……
蘇漠漠想著不自覺地彎起嘴角,看著水中映出的倒影,蘇漠漠有一瞬間的窒息。蘇漠漠很坦然,霸占了這具身體這么久,她還是頭一回看見前身的樣貌。雪樣肌骨,桃花臉上杏眼如水,眉間自帶三分仙氣,宛若踏翻塵世而來的仙女,純凈明澈。
長發,明眸,冰肌玉骨,果然是絕色精致的人兒!蘇漠漠伸出手,手指劃過水中倒影的自己的輪廓,水面漾開,不復見先前的絕色臉龐。
從水盆中抬起頭,蘇漠漠用絲帕擦拭干凈臉上的水珠。拿在手中的絲帕細致而柔滑,一看便知是價格非凡。這一切果然是不一樣了啊……蘇漠漠驟然把手中的絲帕移開,現出一張絕色卻冷漠到極致的臉龐。
梳洗完,蘇漠漠轉身來到床邊,伸手從被窩里拿出幾個盒罐,擰開,紅紅綠綠的,儼然是盛裝顏料的盒子。
蘇漠漠微微一笑,絕色傾城。
雅致的院落,布置精致的房間,桌上一片凌亂,地上同樣凌亂不堪,幾個絕色女子圍坐在一起,各自有著不同的神色。
“各位姐妹,你們說那個該死的蘇洛洛到底對王爺使了什么迷魂計,明明是被打入奈落齋了,竟然還能再得王爺的眷顧。聽丫鬟粉荷說,昨天夜里王爺不僅請來了神醫妙手,還把府中的大丫鬟玲瓏給了那個賤女人,這還不止,據說王爺打賞的珍貴藥材比我們幾個月領取的加起來都要多得多……”
一襲粉色衣裳的女子,有著嬌媚的容顏,坐在最主位的位置,因為動了氣,嬌媚的臉龐上一片嫣紅,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犀利,恨不得把口中的數落的蘇洛洛給扒皮卸骨。
“我說玉顏妹妹啊,你又何必氣憤不平呢?王府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多變的地方,誰又知道今天的寵兒不是明日的棄婦?你又何必為一個大起大落的人氣壞了身子?再說了,如果王爺真的是不再追究蘇洛洛的過錯,玉顏妹妹不是應該要擔心自己嗎?”
答話的女子坐在粉色衣裳女子右手位置,不算絕色,只能算是清麗佳人,不過一身的氣質如蘭,一字一言間說不出的優雅。說話的同時她一只手伸了出來,那是一只潔白如玉的手,神色淡然地欣賞著自己的手掌。她說話的時候低垂著眼簾,仿佛對一切都很不在意,卻很巧妙地掩去眼中幽幽的光芒。
“素蘭姐姐說的對,”另外兩個嬌麗的女子,明顯很贊成素蘭的話,點頭附和道:“玉顏姐姐,當日親眼目睹王……蘇洛洛偷情的人可是你啊,她被王爺打得只剩下半條人命是她罪有應得,可是間接來說玉顏姐姐你也是害她落到凄慘地步的人,雖然蘇洛洛一向不與人爭,可是怎么知道她心里會不會記恨姐姐你?如今不管王爺為何突然又對蘇洛洛好起來,反正蘇洛洛就是咸魚翻身,難說她不會找玉顏姐姐你算舊賬,以此看來玉顏姐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三個女子同時告誡自己,玉顏一怔,隨即臉色變得難看。是啊,以蘇洛洛古怪的性子,她還真是猜不準她會不會找自己算賬?不過,管她呢,她玉顏還從來沒怕過蘇洛洛。而且當日她說的實情,又不是誣蔑她,還怕她算賬不成。
玉顏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拿起桌上一只如玉潔白的瓷杯,憤恨地往地上甩去,臉色陰霾。“蘇洛洛,你等著瞧——”
圍坐的兩個女子互看了對方一眼,對玉顏的狠話相視不語。而一邊的素蘭依舊低著頭看著自己保養良好的雙手,嘴角一絲淺笑盈盈。
誰也不知道當日蘇洛洛偷情的事,其實并不是玉顏最先發現的,只是沒想到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會一直以為她才是第一個發現的人,并且屁顛屁顛地跑到王爺面前去告發邀功……
事實上,那天晚上她比玉顏還要早發現,而且在她之前,還有另一個目睹的人。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裙擺,如此獨特,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她同樣能猜到是誰。事情發生這么久了,她倒是一言不發守得住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